宴妈哭了一会儿,又自己落寞地往楼上走,走到楼梯中间,忽然又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发呆。
宴真站在下面,轻轻地喊了一声,“妈妈!”宴妈此时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悲伤绝望得像是无边无际的黑夜,让宴真后背发毛。
宴真看着她拖着步子,继续一步一步走回房间。自己看着空荡荡的楼梯,空荡荡的房子,孤单寂寞得让人窒息。转过身又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白茫茫的雪,还有远处堆得奇形怪状的雪人。忽然从楼上掉下一个东西,宴真只觉得一片阴影快速落下,落到白茫茫的雪地上。
他定睛去看,才发现妈妈已经躺在雪地里,嘴里吐着鲜红鲜红的血,头上也一直在流血,染得洁白的雪地都变成了红色。
他看到妈妈在望着他,又是那样绝望的眼神,嘴里喃喃的似乎在说些什么,宴真在屋子里面听不清楚。他发了疯似的开门跑了出去,脚上的拖鞋跑丢在雪地里,光着脚竟然也不觉得冷。
“妈妈,妈妈。”宴真哭着想去抱起她,可是自己还太小,他转身想去叫佣人,衣角却被妈妈拽住。“阿真,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兄妹俩。”说完便闭上眼垂下头,躺在雪地里。
佣人们出来的时候,宴真已经冻僵了。他呆呆地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去叫救护车。妹妹又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而发了烧,被一起送去了医院。
那一天,没有人有空去管他,他站在雪地里,脚都冻裂了,一直仰头望着妈妈坠下来的高高的阳台,脖子都僵住了。
晚上,爷爷冒雪过来了,爸爸也从外面回来。他听回来的佣人们说,妈妈抢救无效,已经走了。他听到爷爷大声的斥责爸爸,从来不流泪的爸爸,眼角也流下了几滴悔恨的泪水。
也是在那一天,妹妹忽然之间就失踪了,连带着抱妹妹去医院的佣人也一起失踪了。世事变幻,总是让人感到绝望无助,宴真就在那一天,忽然就长大了。也是在那一天,他不敢看高处的东西。会让他想起那天从白茫茫大雪中忽然坠落的妈妈,躺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吐血鲜血。
文悦芯偏过头,看到宴真看着远处在发呆,神情很是凄婉哀伤。“怎么了?看到这么美的风景,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宴真这才从回忆中走出来,又回到了现实。他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文悦芯本来还想问什么,但看到他的眼眶红红的,又忍了回去,坐在那里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远方。
“你怎么不问我,想到了什么?”宴真偏着头,问文悦芯。“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去揭你的伤疤。”
宴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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