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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起飞雪天地间冷冷清清,恍若只剩下他们二人。

月老祠前人潮涌动,庭院中的那株相思树沐风浴雪,早已冰雕玉砌。古木遒劲的枝杈上,挂着上千枚红绸绦带每一段红线,都是一桩和和美美的姻缘。绦带衬着鹅毛大的飞雪显出一种落寞的柔情。

栖凤台上温恪静静地拥着他的白鹤。

雪片飘落下来寒意浸到骨子里。簌簌飞霜中,那件大红斗篷是这样温暖点燃了人心底一线幽微的情意。

小郎君敛下眸子。他贪恋这凛冬里的一点温情,蛮不讲理地擒着鹤仙儿久久不愿放手。

可他怀里的人不言不动像是厌倦了。魏殳低头望着栖凤台的雪泥不确信温恪究竟从温有道那里知道了多少。倘若温恪知道的越多,那他便越想抽身离去。

从倾盖之交,到相逢陌路不过一朝一夕而已轻易得就像雪花融在香炉里一样。

温小郎君的怀抱太暖他一介雪中过客,习惯了冷的风,冰的夜如何配得上这样缱绻的温柔。魏殳有心将他推开,却听温恪低声问:

“澡雪,冷吗?”

温小郎君的话是那样熨帖,魏殳眉睫低垂,没有回答,可那双意图推开温恪的手,顿住了。

温恪心底一酸,揽在那人腰际的手慢慢滑下,大着胆子,悄悄握住了他。

斗篷暖融融的,可魏殳的手还是这样凉,像捂不暖的寒玉一样。温恪先是触到了缠在他指尖的红线,小郎君略一施力,二人十指相扣,手心的那两枚麒麟白鹤符,便随红线贴在一起。

“我在三清殿下求的不是功名利禄。我只求三清保佑一个人,护他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可一转眼的功夫那人又这样冷着我。”

魏殳不置可否,轻笑一声:“小郎君若将请神的心愿随意告诉别人,那便不灵验了。”

“澡雪不是别人。”

温恪话音刚落,忽然有些后悔。他不知魏殳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端倪,可那人的心跳是这样的波澜不兴,小郎君又是一阵心灰意冷,轻轻地捏了一下鹤仙儿的手心。

他犹豫着松开怀抱,魏殳依旧容色淡淡,却不再去解那件大红金线斗篷,像是愿意与他说话了。温恪将白鹤符从魏殳指尖取下,很小心地,亲手替对方系在颈上。

“桃木符趋吉避凶,是我为那个人求来的。”

“澡雪一定要好好待它。”

临江城内的某处地下暗室,点着一炉死火。火焰冷冷地散着荧绿色的光,几个黑袍人拜火团坐。室中铺着石阶,石阶最高处,是一张美人靠靠椅上搭着一件麂皮,一位身披墨氅的青年倚在靠上。

那青年身形修颀,朗逸非凡。只可惜,一痕狰狞的刀疤从他前额划过眼角,为那张温柔俊逸的面容添了一笔冷厉的煞气。

“岑右使,方才我拜火教众收到飞鸽函,温老贼的儿子已到香积观内。”

美人靠上坐着的青年正是拜火教的掌灯右使,岑照我。岑照我懒洋洋地倚在麂皮靠上,擦拭着一把铁弓,像一匹休憩中的恶虎。

他的眼睛很好看,狭长的眼尾微微勾起,卧凤一样瞳眸不是纯粹的黑,在那团冷绿的火光中,映出一点温柔的琥珀色。

岑照我淡淡瞥一眼团坐的黑袍人,衬着冷翠的炉火,他眼中那点温柔的琥珀色转瞬化为刻薄的荧碧:

“拜火教众?听着光明正大,还不是像蛇鼠一样窝在地下呵,真是讽刺啊。就像这炉子里烧的东西,瞧着虽暖,可微末之光,终究比不得太阳。”

这位掌灯右使向来快言快语,脾性阴晴难定,有时暴躁起来,连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敢骂。若不是这人武艺超然,且这些年来在教中更是声威赫赫,坐下几名教众都不愿跟他。

岑照我见无人敢应,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将那张铁弓搁在美人靠上,吩咐道:“取我箭来。”

一名黑袍人恭恭敬敬地将铁箭奉上。岑照我从怀中摸出一只翡翠琉璃瓶,漠不关心地问道:“几人同去?”

一名瘦如骷髅的黑袍人惊疑不定地左右环顾一番,抢先道:“右使,小的一人便可。对方一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贼,犯不着我圣教开这么大的排场,更不敢劳动您大驾。”

此人一言既出,左右两边的黑袍人皆嗤之以鼻。他贪功冒进,又拐弯抹角地将掌灯右使夸赞了一番,实在是小人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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