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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崇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怎的,想说服我一起发大财?”

一摸腰间的玉佩,在陈大叔面前晃了晃,道:“这么一个小东西,可以买下十座凌风酒楼,我稀罕跟你一起发财吗?”

那是一枚罕见的、价值连城的灵玉,温润无暇,如冰似雪,由著名的玉雕师精心雕琢成一对大雁比翼齐飞的图案,被他的手一握,皎洁如月的光芒通体流转。

陈大叔暴富之后,认识了不少富贵之人,经常带着小外孙出入重要场合,见识了不少稀奇的宝物,虽然眼睛有点发花,一时没注意到萧崇的宝玉,但仔细一看,就知他所言不虚。

这是一个随身携带奇宝,大富大贵的公子哥。怪不得给人除祟分文不取,人家压根就看不上小钱。

陈大叔思忖片刻,心头还存着一丝侥幸,道:“谁跟钱有仇,越多越好啊,你说是不是?”

萧崇正待说一句“我不要脏兮兮的臭钱”,殷茏重重地哼了一声。

“行了行了,少跟他废话。”殷茏等得不耐烦,将盛着毒肉干的瓷碗往陈大叔面前一撂,凶巴巴地道:“我想知道种植孩儿参的方法从何而来,再废话连篇,我把这些东西塞你肚子里。”

孩儿参这种东西,是极其稀有之物,殷茏看过的《植物图谱》有厚厚的一摞,记在脑子里的植物多达千余种,连“幻情紫雪”那么罕见的植物都了解,却从未见过从未听过孩儿参的大名。

陈老汉为何知道这种阴毒之物?为何清楚地知道培育之法?

必须查个清楚,如果他背后有恶人或恶妖的指点,正好一块揪出来。

陈大叔忌惮殷茏,暗暗骂了些恶毒的言语,苦无对策之下,只好如实道来。

“我原来是个富贵人家的仆人,当牛做马老老实实地干活,我家老爷是个禽兽,欺负我不满十岁的女儿,我一怒之下骂了老爷几句,他就命人打瘸了我,把我们一家赶了出去。”

说到此处,陈大叔老泪纵横,可怜极了。萧崇一时不敢确定,这是他真实的人生经历,还是为了博取同情故意卖惨,也不好说些什么。

陈大叔继续道:“为了养活女儿,我和老伴儿四处找活干,可不管我们到了哪里,老爷的人会立即跟来,威胁老板把我们赶出去。我女儿饿的皮包骨头,老伴儿就放血喂她,最后一病不起,她死的时候,我连口棺材都买不起,只能用破草席一卷,放到山里去。从那以后的许多年,我就挖野菜草根养活女儿,实在饿得不行,我们连树皮都得啃,我逃跑,老爷就命人四处围堵,我终于受不了了,带着女儿去投河自尽,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的大恩人,他是一家山货铺的老板,劝我放下寻死的念头,给我安排了差事,让我和女儿都能填饱肚子……”

陈大叔流露出感激之色,目光极其柔和,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看样子,那位卖山货的老板是个真正的好人,曾真心实意善待了他。

萧崇温声道:“他给你安排了什么差事?”

“老板在后院找了一间屋子,偷偷收留了我和女儿,我每日给他打扫一下庭院就行,活不累,老板破例每日发薪酬,老板娘炖了肉煮了蛋都会分给我和女儿吃,有时间还会教我女儿写字,我从来没见过心肠那么好的人,我很感激他们夫妻。”

陈大叔苍老的脸焕发了一丝容光,被山货店老板收留的那段日子,似乎是他这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好时光。

渐渐的,陈大叔脸上那一丝容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泼天恨意,道:“可谁能想到,我一片感激之情,惹来了大祸。到了一定的时节,老板会派小货计赶着骡车到远处的村庄收些蘑菇野菜野果,那一天,负责此事的小伙计生了重病,我自告奋勇代替他出去,我当时心里特别高兴,终于能帮上一点忙了。回来的途中已经是半夜,我遇到老爷的打手,他们把骡子大卸八块,把骡车和我收来的东西一把火给烧了,把我打得半死。我始终逃不脱老爷的手掌心,他就是要把我往死里整,我恨透了他,我恨这个世道,衣冠禽兽为所欲为,我老老实实只能被任意欺凌,他害我女儿害的我妻子病死,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罢手,为什么?”

后面三个字,陈大叔用尽力气喊了出来。不甘、愤怒、怨恨、迷茫,尽在其中。

直觉告诉萧崇,陈大叔这番话是真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殷茏怒不可遏,道:“他是谁?我去收拾他。”

陈大叔笑了起来,道:“我已经收拾他了,我让他全家生不如死。”

报仇雪恨,应该又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如果整件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受害者为女儿为亡妻报了仇,害人者为自己做的恶付出了代价。

偏偏事情没有了结,受害者最终取代了害人者的位置,悄无声息暗地里害人。

萧崇忽然想起父亲讲过的一个故事,屠龙的少年最后没有成为英雄,他和恶龙一样,长满了丑陋狰狞的鳞片。

他从前不明白,为什么屠龙的少年会变成恶龙,看到陈大叔,他有些明白了。

陈大叔幽幽地道:“我躺在水沟里,满身的泥满身的臭水,看到不远处有座挂着明灯的庙宇,我爬了进去,也不知庙里供奉着什么神仙,我趴在神像的脚下求神仙救救我这个走投无路之人,求神仙惩罚恶人。我本是没办法胡乱求神,谁知神像竟然活了,我亲眼看到须发银白的老神仙流下一颗泪珠,神情悲悯摸我的额头,塞给我一本破烂烂的册子,叹息一声,和庙宇一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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