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怪得紧，竟是打起了雷。
路衬星收拾好竞赛的卷子，往楼下窗外望了一眼，雨还没下下来。
课已经下了，教室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琢磨着题目，上讲台缠着老师，期望讲清楚。
路衬星看了看时间，书包单跨在背上，不待教室里的众人反应过来，直接出门去了。
许书书弋还等着。
刚下楼，就瞅见蹲在路灯下，拿着小本子，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记着什么的许书弋。
许是听见下楼的动静，回头看了过来。
“下课了。”路衬星走过去，顺势抬头望了望天，“有伞吗，等会儿估计得下大雨。”
许书弋慢腾腾地站起来，也看了看天，“书包里有一把，先走吧。”
路衬星点点头，跟在许书弋身边出校门。
“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了？”许书弋把小本子随手揣进校服口袋里，后知后觉问。
路衬星晃了晃脑袋，“他们还有些问题。”
许书弋在车站前站定，看着旁边一脸疲惫的路衬星，“等下车上眯会儿？”
“嗯......”路衬星皱了下眉，想说这会儿已经不困了，却是被天上砸下来的雨，给掐断了话。
“打半天闷雷了，终于下了。”许书弋条件反射地去拉路衬星的手，往后带了带，一时之间，就忘了松开。
“下雨触发低概率事件，”许书弋手往旁边伸了出去，瞬间整只手就被打湿了，“真大，等会儿一把伞可能遮不住我俩。”
“什么低概率事件？”路衬星听着耳边的惊雷还有雨砸在地上的啪啦声，完全没在意许书弋的那只手。
许书弋甩了甩左手上接的雨水，回头笑看着路衬星，“看来你很少等公交车啊。”
“嗯，能走路就不坐车。”路衬星诚实地回答，“所以什么低概率事件？”
“走路你也不嫌累。”许书弋望着车来的方向，“雨天的公交车，会比平时晚很长时间。”
“等半天不来，一来还来个两三辆。”
“哦，”路衬星点点头，还颇有兴致地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平时不也会晚吗？怎么低概率了？”
许书弋拉着路衬星的手突然松开，放到路衬星的脑袋上，实实在在地褥了一把，“想这么多不累吗。”
“哦。”路衬星伸手拍掉许书弋不安分的手，自己顺了顺许书弋弄乱的头发。
“人的心理作用也算在里面了，可能晚了一点，就会觉得晚了好久。”许书弋笑了笑，“就像论坛上瞎扯的咋俩那些事。”
“看多了，有了心理暗示，别人一问，就好像还真有那点事了。”许书弋看路衬星弄半天都没把自己的头发弄好，直接上手帮着弄了，“但事实呢 ，我真喜欢你了？好像也没有。”
路衬星手顿了一下，皱了皱眉，然后点头。
“好了，不乱了。”许书弋松开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作为朋友的喜欢还是有的。”
路衬星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许书弋乐了，“咋俩还不是朋友？”
“你能少说点刚才那话吗？”路衬星眉头松开，然后又紧锁，“听着奇怪。”
“......”许书弋噎了一下，“我什么话？”
“......”路衬星没回话，似乎并不想重复。
许书弋缓了一下，琢磨着路衬星的表情从哪句话开始变化的，然后就乐了。
先是噗嗤一声，没憋住笑，然后干脆不憋着了，整个人笑着笑着就蹲地上去了。
“......”路衬星皱着眉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表示并不想认识这人。
“诶，少年，朋友之间，表达一下对朋友的喜欢怎么了？”许书弋笑着站起来，还扶着站牌喘了喘气，“这么听不得喜欢啊。”
“闭嘴吧。”路衬星恼羞成怒，扭过头去了。
他确实听不得喜欢。
从前没被喜欢过，听见喜欢二字，只觉得那是无法表示的东西。
他没有对于喜欢，真正意义上的概念。
朋友之间相互欣赏的喜欢也好，老师爱才的喜欢也好。
他承受不来，也不想承受。
他在所有的人际关系里都划了一道细线。
平时谁也看不见，但只要谁想过来，谁就会被那根细线绊倒。
“诶，走了，车来了。”许书弋拽过别过头去的路衬星的手，扣得紧紧的，一下闯进大雨里，急忙又换了手，推着路衬星先进车里。
时间不早了，加上又是下雨天，车里挤满了人，连能抓住的东西都摸不到。
许书弋上车就被挤在了前门口，后背的门勉强还能支撑柱身体不乱晃。
路衬星就惨了些，前门的人挡完了抓住的栏杆，又被卡在中间，只能随着人浪晃来晃去，好几次都险些摔到。
“早知道就直接打车了。”许书弋背靠着门，一手反倒身后握住门上的栏杆，一手伸到前面拽住路衬星的手臂。
“我拽着你，不会摔。”许书弋说。
话一落，打脸就来了。
前方红绿灯，司机一个刹车踩到底，路衬星就直直往前倾去，冲力太大，许书弋一只手根本就拽不住。
急忙松开了另一只上拉住了肩膀，才没继续往前倾去。
“打脸来得太快，我可能活在梦里。”许书弋这次手直接勾着路衬星的腰，“这次绝对不会摔了。”
路衬星没吭声。
许书弋的手很暖，搁在腰那块儿，让他有一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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