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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托着银杯,房疏不顾祁闹子的胡吃海喝,闻玄青的正襟危坐,径直朝首席走去。

郑晚寒一看他来,连忙上前拉着他介绍,“爹爹,伯父,这位便是我常提及的房复炎大人!”

房疏动作谦恭,“见过叔父,今日是叔父五十大寿,能受邀前来实为荣幸!这杯酒,小侄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

郑国昌笑脸相迎,指着一旁空位,这位置还恰好在郑国泰与郑国昌中间,说:“贤侄快些坐,常听我这女儿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非凡!”

房疏大方入座,对着一旁冷眼寻睃的郑国泰说:“见过左都督大人!”

“你就说那个……那个打我皇侄儿的那个大人?!”

说得房疏也赧赧的,“三皇子有些张致,我也是年少心性,一时有些糊涂,才急了眼儿,还没有来的急去道歉呢。”

郑国昌一旁解围,“房大人勇气可嘉!一般人也难企及,我看这是好事儿!”

还想再夸,就被郑国泰瞪得没有声儿。

房疏笑了起来,“让都督大人生气,是下官的过失,下官自罚三杯以便歉意。”

这三杯酒喝得干净豪爽,杯杯见底,郑国泰表情都有些松动了,“看房大人海量,不如将这桌上白壶内烈酒都喝得干净?”

桌上三瓶白壶内翻碧浪,房疏心里有些发怵,怕是自己先喇了过去,反而错过了机会。

郑晚寒忙着说:“伯父!您可别故意为难复炎,我可要怨你的!”,半开玩笑,半认真。

郑国泰对这个侄女视如己出,从小到大都宠爱有加,这心口小棉袄的示威真有几分威力,郑国泰借着酒醉只扶着额头,不说话。

房疏笑了,“不妨,今日能让大家都高兴,别说这三壶,就算是十壶也不在话下。”

须臾之间,房疏已经喝完一瓶,此时他便觉得头也昏昏,脑也涨涨,第二壶下去,脸已经绯红,为了保持清明,他左手摸住腰间匕首,本来是因为带着方便,用作防卫之用。

他再在桌下撩起裤腿,直直刺入小腿肚中,片刻冷汗岑岑。

“房大人无需勉强,说一句不行了,我也不会计较什么,我也不是容不得错的人。”

这两壶下来其它人都有些心惊胆战,都惊得无言,这是西洋而来的酒品,不刺喉却劲儿大。

房疏就算不为了靠近郑国泰,就这句不行他就听不得。

“哪里的话,我说了的话便是算数的。”,房疏又灌了自己一壶。

郑晚寒见势,就要上前搀扶房疏,房疏出手制止,“我无事,难得能和郑大人说说话,姑娘家先别参和。”

房疏真得有些天旋地转,他左手把住柄首,咬牙旋转一圈,汗都湿透了内衫。

郑国泰大笑,“房大人和一般酸儒可当真……当真大大不同!”,他勾着房疏肩头,“作为前辈,好生劝你一句,别替都人之子出头!”

房疏点头称是,“下官为官尚短!不识深浅,还劳都督大人指点。”

“好说好说,我看你精灵又慧性,又与晚寒交情匪浅,日后必定多多提携你!”

两人又推杯换盏,郑国泰是彻底有些迷糊了,不仅不听亲随劝阻,反而刮了亲随几个大耳刮子,“扫兴的玩意儿!”

“莫为了小人气煞了身子,来,郑大人再喝几杯!”,房疏有拉着他海灌,便对他说了些好听的话,听得郑国泰飘飘然,心想这芝兰探花不也是凡夫庶子,也爱攀龙附凤。

袁召也过来敬酒,问:“房大人最近不是在红封的案子吗?倒有空这里来喝酒?”

“能来参加郑叔父的寿辰,和郑大人攀谈交心,这可是难得机会……”,房疏扶头,“哎……红封教是头尾皆不见,真是为难我也!”,房疏转头问郑国泰:“郑大人为官多年,必定是有所了解的。”

郑国泰眼神有些飘忽,“这红封教当年还不是靠我赏口饭吃?!”,郑国泰儿子--郑承恩忙着上前拦住他父亲。

“爹!你醉了!!”,无奈自己刚刚也被袁召灌得不少,父子两人醉眼对蒙眼。

“你滚一边儿去!”,郑国泰一推,他这儿子就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袁召让人扶一旁去了。

房疏忙说:“也是,红封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非也非也,贤侄,此红封非彼红封,现在它背后的人......可动不得!\"

“那......这背后,都是什么人?”

郑国泰摇了摇头,“说不得......”,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掉脑袋的事情!”

“我们两人私下说,别人听不见的。”,房疏好言诱骗。

谁知这郑国泰竟然闭口不说了,房疏看他是死掉的蚌--撬不开的嘴。

一群人喝得欢乐,没注意闻玄青和祁闹子早就站到了房疏身后,房疏小声说:“带走!”

然后起身对郑家人说:“郑大人醉了,刚刚托付了晚辈将他送回府上,这就告辞了。”,两人便架着郑国泰准备走,郑国昌察觉不对劲儿,还想阻拦,房疏忍腿伤站起身,语气转冷:“叔父这是不相信晚辈?我又不是坏人,好歹算是钦差大臣!怎么到了这里左拦右阻?这里莫不是皇土?!”

郑晚寒也被房疏这凛冽吓得没有说话,看着他瘸着腿和闻玄青他们架着郑国泰从厅旁侧门出去了。

袁召连忙举杯说,“叔叔,郑大人不在了也别扫了兴啊!!”

离开了人群嘈杂,房疏忍不住疼痛了,越来越跛,血顺着腿脚流到地上,一路都滴着斑斑血迹。祁闹子也没心思去扶那醉老汉了。

“大人,你腿怎么了?!”,他扶着房疏,“怎么腿给伤了!?”

闻玄青身后说:“他是为了保持清醒!”

房疏甩了甩头,吹着夜风觉得清醒了几分,“没事,直接将郑国泰送到大理寺去!我要连夜审问!!”

段宁又被他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看到房疏脸色苍白,头发几乎湿透,腿部渗着血,像刚刚从战场屠杀中逃出来的,可他的眼神决不是逃兵的眼神,他只能是战胜的将军。

房疏怕自己脑袋还会晕,三月份夜里在大理寺直接将头泡在冷水里,直到凉意钻心,才抹了把脸,找了个审训之地。

一桶凉水泼下,郑国泰也清醒了大半,醒了才发现自己坐在冰冷石凳上,双手被绑在凳子背后。

和郑国泰同样震惊的还有段宁,他万万没有想到房疏竟然直接将这横行霸道的‘皇亲国戚’直接押来。

经过一晚上的审讯,这郑国泰咬着牙一字都不说,房疏请他坐了老虎凳也是一字不吐,还发誓赌咒要让房疏九族都不得好死,到了凌晨寅时三刻,郑国泰也嚎得累了,昏迷了几次,房疏也渐渐头重脚轻,苍白的脸色也转病态的潮红。

段宁叹了口气,“房大人,你还是先去休息,一时半会儿我看是问不出什么东西,这郑国泰也撑不住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急不得的!”

房疏还没有听完,眼白一翻,从椅子上滑落下去,祁闹子与闻玄青眼疾手快,赶紧捞住他。

段宁怕出了人命,连忙对阳佟一说:“快去太医院请医师!!这都是些什么麻烦事儿啊!?”

祁闹子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掐着人中,房疏才□□一声,细如蚊呐,好歹让众人松了口气。

阳佟一脚程极快,不到一柱香便带来了伤寒科和外科两名老医官。

段宁在院里恼得直打转,阳佟一被他转得心乱,“大人恼什么?”

“这霍大人说了不得带来麻烦,这房疏就是个麻烦精,感觉他能搅出个大事来!差点出了人命!”

“霍大人自有定夺,先别恼,直接和他说了罢。”

“我这就去说,事情有些失控了!”

陈矩这面上书说得上自己已经将白莲会的余孽肃清得差不多了,还拉出一些与之有勾结的地方官员,罢黜了许多五品以下的官员,好多还直接被抄了家。

另一件事情就是李政辞官,已被批准,成了平民。

刚刚清醒的房疏听祁闹子一旁碎碎念,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惩罚......这明明是赏赐。”,他起身,发现腿部被包扎着精细,疼痛感消减了许多,可一下地还是有些不支。

“这是我今早上给大人削制的木杖,你将就用两天吧。”,祁闹子递上刚刚立于门侧的木仗。

房疏接过,称手得很,“你小子倒有两下子。闻大人呢?”

“曾大人有事,暂时唤他回去了。”

“那郑国泰呢?我今天让他断了手脚也得审出个东西出来!”,房疏才说罢门就打开了。

段宁进来,对祁闹子说:“我与你们大人说两句话,你先出去。”

等着祁闹子出去,阳佟一从窗户跃进,用汗巾蒙住房疏的口鼻,房疏意识又渐渐涣散,耳边只有一句:“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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