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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对怔愣的蝶兰说:“还有一份……是送你的……”。

蝶兰低头不语,退到郑晚寒身后。

本来房疏打算告辞,郑晚寒又以房疏送了她胭脂为由,要请房疏吃茶。

“下次吧,天色不早……”

祁闹子有些不乐意,“这才几时?离天黑都还早着呢!我也饿了,吃茶去!”

这可好,房疏又被祁闹子拉着去了。

既然都来吃茶了,房疏也不好闷着不讲话,就问:“郑小姐为何要受痛裹脚?当初洪武帝可是号召要解放天下妇女的脚。”

“我本是不肯的!我爹爹说大脚没有大户人家喜欢的……最后饿了三天三夜实在抵不过,就裹了……”

“令尊也是强硬之人。”

郑晚寒有些小心翼翼问:“房大人不喜欢小脚?”

房疏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在乎这些。”

郑晚寒脸上又重染了喜色,“大人不嫌弃就好。”

房疏听她左右一口大人,这里人龙混杂,怕被人听了去,“郑小姐不嫌弃,唤我复炎就行,这大人来大人去,生分得很。”

郑晚寒只觉得是房疏开始接纳自己,心里雀跃不已,“哪里会嫌弃!巴不得直呼其名呢!”

房疏心中讶异于她的不矜持,又有些羡慕她的直言不讳。

祁闹子为了和蝶兰多待一些时日,也学起了别人品茶,平时粗鲁不堪的人,一盘点心,一杯茶不见少,斯文起来了。

等到回去时,听得霍台令已经归来,只是负了伤,寻不见房疏火气大得很,院中假山都被催得稀碎,一片狼藉,下面人还来不及收拾。

房疏只问:“霍大人伤得重么?”

霍台令亲随黄庸说:“伤得不重,只是伤了胳膊……不过现在谁也不见,闷在自己屋里。”

祁闹子凑近房疏耳旁:“你还担心他,你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不得不佩服祁闹子见风使舵的能力,前两天还对霍台令表忠心,今天就替房疏‘设身处地’了。

房疏从来没有去过他屋,就让黄庸领路,黄庸再三奉劝等过两日再去,房疏不听劝,执意要去。

祁闹子不敢去,也奉劝房疏别去,房疏跟着黄庸走了半晌,到了一方大坝里,四周只有围墙,坝里只有一间黑瓦土屋,纸窗还亮堂着。

房疏有些疑惑,“这便是霍大人的屋?”

“嗯”

两人不敢大声,怕被听见了。

房疏匪夷所思,那边一片好屋好瓦不住,在这里像个守场子的,门口也没有护卫,房疏怜心起,上前敲了门,身后黄庸战战兢兢。

没有动静,“是我,听说你受伤了……”

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窗户的灯光都熄灭了。

被拒绝了。

黄庸一旁喏喏,“不如明儿再来?大人也不知怎么,来了脾气,他犯了脾气……都没人敢惹的。”

可他不知房疏偏偏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轴人。

“我知道你还没有休息,开一下门。”

木门虽然上了门闩,但有些脆薄。

半响,还是没有动静。

房疏垂首叹气,说:“知道你无事就好,你好些休息。”

刚回走了两步,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接着吱呀一声开门声,“进来!”

黄庸吃惊不少,自觉告退了下去。

霍台令掌了灯,照得四面土壁空空荡荡,角落里堆叠了一堆铁器,窗下斑驳黄色方桌上一串佛珠和木鱼。

霍台令黑色内衽,所以左手臂包裹的白布特别扎眼,渗出血迹。

“别人当官都是表面清贫,背地里极劲奢华。你可倒好,表面鲜衣怒马,无限风光,有良宅美邸不住,独爱一方陋室。”

房疏说这话,没有嘲讽,有淡淡怜惜的情绪让霍台令还剩一半的暴躁值抹了零。

“我照着小时候和娘的住处来建的。”

房疏垂眉敛目,拉过他手臂,白纱打了死结,不知道他怎么赌气也不寻个郎中。

霍台令开始扭捏不给看,一触及房疏埋怨的眼神,就乖了许多,房疏极尽轻柔,一层层解开。

霍台令看他垂眉顺眼,觉得他媚态越浓,勾得心痒痒,敛神屏息,问:“你今天去哪里了?回来寻不见人。”

“去朋友府上归还物品。”

“什么朋……?”

还没有问完,就被房疏一声惊呼打断,“这么重的伤!就这样胡乱包扎!你不要手臂了?!”

只见那手臂一侧碗大的刀伤,血肉模糊,深可见白骨,还沾了些土屑,连清洗都不曾。

“没伤到骨头,皮外伤,这样的伤都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身上那些如蜈蚣攀岩的伤疤,房疏都看得清楚,好几次夜里醒来,都曾反复轻扶过那些疤痕,还有那条小西行长刺的伤口。

可再听他说,看这新伤,心里如针扎。

房疏问下人打了干净水,复进屋来,沾干净了伤口,生怕弄痛了他,一直小心翼翼。

“这是谁伤了你?烛照?”

“不是……在捕捉烛照的过程中,有人突袭,疑是九莲教的人。可惜情况紧迫,没有留下活口。”

“你真得罪了不少人……”

霍台令任由他打理伤口,心情由阴转晴,“担心为夫的?”

房疏不理他这话。

“他们说你今天发脾气了?发生……发生什么了?”

房疏从来不会询问别人私事,这次为霍台令破了格。

霍台令不想提及,他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房疏一语点破,“和曾大人有关吧……”

房疏看他连手臂肌肉都鼓起紧绷,仔细重新给他包扎了起来。

“手臂别使力,伤口会裂开。”

房疏抬头就对上霍台令直勾勾的眼神,“疼吗?”

“本来挺疼的,现在不疼了……”

房疏笑了,不似平时笑得冷清,而是眼带娇憨,不含欲念,似含欲念。双唇微弯,盈光柔润,不抹胭脂,似抹胭脂。

瞧得霍台令入了迷,慢慢靠近房疏,心里只想着一亲芳泽。

一阵肚子叫将快贴上的嘴唇分开了,两人都脸红了起来。

刚刚房疏的机智轻而易举就被霍台令暧昧的眼神瓦解了,实在惭愧。

房疏:“你饿了?没吃晚饭吧。”,看霍台令表情扭捏,“我也还没有吃,刚刚一回来就听得你受了伤,只顾着赶过来了。”

“是有些饿了……”

让他承认饿了也挺不容易的。

“那我让他们弄些吃的。”

霍台令拉住他的手,“别去了,府上没什么女眷,那些糙汉子做的难吃。”

“那……我做吧。”

“算了,我们出去吃吧。”,才说完,霍台令就穿上外衣,戴上一方网巾。

房疏蹙眉,“只……只是吃饭吧?”

霍台令挑眉,“你若想做其他,我也可以配合。”

房疏脸色转黑,霍台令有些扫兴,“就去吃个饭!”

出府时,黄庸要带人跟上,被霍台令制止了,马也不骑了,就和房疏走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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