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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晌没应声,只冷冷地替她收掇着多余的皮毛、没用的散碎物件。

钟毓只装作视而不见。

总归,他平日里便总这般不爱言语,冷也确是冷的。

大家都相安无事,多好。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呢?

过犹不及的事情,她见过太多了。

钟毓裹紧了毯子,道:“冰属、长角,有着一只极美的霜白色眼睛,还当是极强的。雪道友,这该是何种灵兽?”

“极强?”他问道。

这极强,到底是多强?

钟毓点点头,一脸如此,说道:“极强,定能胜过我。”

定能胜过钟毓的灵兽、妖兽,自然是良多。可又要冰属、还需长角,同时拥有一双霜白色眼眸,这却极难叫人想到了。

雪萦回自不愿说他不知。

只他语气生疏中略透露出一丝不自在,亦不如往日从容,他缓慢道:“我一时、忆不起,你容我再想想。”

钟毓会心一笑。

小骗子,不知道还说是想不起。

祝先生现如今却是懂事很多,凡事装聋作哑,只“呵呵”一笑便了之。

如此,便不会被钟毓出言中伤。

“好,你想起时再告知我。”

钟毓给他面子,应了。

雪萦回转过身,道:“我去寻箭。”

既然有弓,那这雕像旁的箭,自也不会少,不如去寻来一二。若出了地宫,可没机会寻到与这把弓如此相配的箭矢。

“不必着急,若寻不到,便早些回来。”钟毓道。

话毕,她似又觉得说多了些,易引人误会,不由得补充道:“地宫之下阴暗潮湿,祝先生怕是承受不了。你莫让他等急了。”

祝先生:“……”

钟毓轻抬眼,一瞥。

祝先生不情不愿,仍讽道:“是啊。老朽这副身子骨可不大好,比不得寻常修士,往往受着些潮便要疼痛难忍。你便算是为了我,也可得快些回来。”

……

地宫中确如祝先生所言——

没甚么宝物。

即便有,亦是得于前人之手,轮不到他们来捡漏。唯有那些箭矢,许是旁人取不下来了,才轮得到雪萦回去取。

“我不冷了。”

钟毓一层一层解下皮毛毯子,尽数交还给雪萦回。

那凝固的霜雪渐而化作清莹的水露,偶尔挂在她睫间一点,洇湿了她眉眼,瞧着却更柔和了些。

“不冷便好。”

雪萦回亦是一件、一件轻轻接过,那手似举着细软的绒毛毯子凑到鼻尖一嗅。

这举动,钟毓皆看在眼里。

她默不作声地移开眼睛,假装自个儿暂时性失了明。只是一时之间,她也不能够断定到底是否是她自作多情?

莫不是雪道友好奇她是否有体味。如若有,便扔了这毯子不成?

想来不会,他最是会勤俭持家。

祝先生逼于无奈领着两人儿。避水珠已被收回,因地宫宽敞,便没有了淤积的水。

钟毓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自她那番质问过雪道友之后——

他便不敢再悄悄伸出自个儿幼嫩的触须,来碰一碰那朵妖冶的毒花,去瞧上一眼那朵花到底醒着没。

“道友还真是细心,不知是哪位女修来日有这等福气。”

钟毓轻声念道。

她有心刺他一刺,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再论,便不管他有没有这条心,那些念头,都得掐死。

以防万一。

她这人,再不打算惹桃花债了。大的、小的、老的、俊的、丑的……都不必要了。

雪萦回顿住步子,垂眸,目光落在她襟口。

“哪位女修有这等福气?……是不是人人――都想要这等福气?”

他神色迂回,认真问道。

钟毓一直明白,她的目的,自不是同他调情。

略一思索,她便道:“人人都想要倒不至于。个人所求,不一而是,雪道友不必一棍子打死。”

雪萦回知道,她向来直接。

一颦一笑、一回眸、一莞尔、一嗔、一怒骂,都毫不犹豫。即便是故作面色平淡,亦掩饰不住的欢欣雀跃。

何况是这般三言两语的事情呢?

虽是暗示,却不比明说要糊涂上多少。

他忽觉这人是一张紧绷着的花纹繁复的弓,轻易拉不得、扯不得,逼急了便要随着一声“哐”应声而断裂。

若她不是弓,而是一个人。那便要依着两条腿,鸿飞冥冥。

躲开、避开。

无论怎样,都不会安生待着,亦不与他正面对上,去赌这一场、博弈这一场。

……还是先稳住为好。

“钟姑娘所言甚是。”

雪萦回心中终于透彻了,他憋着一口劲儿,故作冷淡。可才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对钟毓道,“……还不跟上?”

是,人人所求皆不同。

既是心中万千所求,那自然得是辛苦经营、努力求得的。

你又怎知他——

不会为了心中转瞬所求,而在此路上停滞不前。直至那花,愿为之折腰怜顾;那月,愿为之投影斑驳;那鱼,愿为之跃跃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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