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哦。”女子笑的明净。

院外，坐于后座的老人微微笑了下，而后看向座前的男子，轻声开口:“老常，你看这孩子和阿娪真的很像很像。”

“是啊。只可惜阿娪福薄，但所幸孩子顺遂健康，您也可以安心了。”

轿车启动，渐渐远去。

八月上旬，Shelly官网发出讣告，董事长沈老太太病逝。

林父和林挽在电视中看到消息时，沉默未语。

林挽只觉得心中莫名酸楚，说不清缘由。

“爸爸，我有见过她的，上次陪梧桐去发布会见到的。”林挽揽着林父的手臂，靠于他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电视屏幕。

“是么？”林父取过遥控换到别的频道。

“嗯。”林挽轻声回了下，未再说话。

……

入了秋，秋风温柔而清凉，满地落叶树影婆娑，淡淡的光影斑驳从林木中落下，衰败中也饱含着坚定、温暖和光明。

墓园中，碑前，黑色大衣男子眉目英俊，面色清和，一人静静而立。

宁父携宁母先回了家中。

梧桐便安静坐于轿车中等待，不时抬头望向那人，只觉天地萧瑟又静阔，而他的背影格外的空寂清伶。

许久，他才转了身，提步缓缓步下石阶，从容俊雅如常。

轿车将至梧桐的杂志社时。梧桐忽想起什么，赶忙给林挽打了电话。

“喂？梧桐，怎么啦？”那边悦婉的声音轻轻传来。

“小碗，明天是舍儿丽的新品发布会唉，你和我一起去啊？”

“我这次不去了，阿婆最近烧的厉害，我今晚就得回镇上呢。”

“好吧。”梧桐失落，“那，我自己去吧。”

期间，林挽刚启了声，男子便蓦地侧目看了眼梧桐的手机，俊眉微敛，眸色静深。

挂了电话，梧桐连连摇头，止不住的哀怨:靠不住啊，靠不住。

“那次，林挽有来过医院是不是？”臣希平静开口。

“对啊。”梧桐乍听有些迷惑，但很快明白过来。

“什么时候？”

“就第一天早晨啊，怎么了？”

他皱眉，而后舒展，未再言语。

……

当天下班后，林挽便赶忙坐车回了镇上，直接去了阿婆家中。

阿婆正躺于床上，消瘦孱弱的身子越发憔悴。见到小挽，脸上便缓缓笑了起来。

林挽抬手触了下她额头，依然有些烫:“阿婆，怎么不去打点滴呢？”

阿婆却是摇头，医院太过于清沉冷寂，她最不喜的便是医院，只吃了一些退烧药。

陆爷爷在旁连连叹息摇头，她除了病极，实在无法之时才肯去医院，平时的小症怎么说也不肯。

林挽伺候她服了药，掖好被角，便起身和陆爷爷出去了。

从陆爷爷口中得知，原来，阿婆不只生有陆叔叔一人，本还有一位姑姑的，可是未活过十岁便在医院因病离去了。

阿婆抱着她跪在医院的走廊上，磕求一个又一个医生，可是皆束手无策，豪无回还余地。

生命有时竟是这般脆弱。

世间，许多外表无恙之人，其实是深埋了自己的秘密与苦楚，不为人知，任其静静在肺腑中肆虐侵袭，平缓与汹涌交替更迭，却不得法。

第二日，阿婆依然未退烧。

陆爷爷腿脚并不利索，林父这几日也外出外出不在家，只说出去看一看别处的花海。

那纤瘦的女子便弯身背着阿婆，额上微浸出细汗，紧紧抿着唇，虽脚步略不稳，仍安然将阿婆送到了镇上医院。

阿婆打了点滴才终于退了热。

她陪着阿婆说话，聊天，等到周天下午时，才几近痊愈，一同回到家中。

她收拾好行李便去和阿婆打了招呼，然后回了市里。

这一周她未见到林父，仍旧旅游未回。

……

夜晚，近七点，季臣希准时到了宁家，那日是宁母四十九岁生辰。

“这应该是你近一年来，第一次这么早回来吧。”梧桐边吃菜边打趣道，啧啧摇头:“还是我妈面子大啊，要是我，你肯定不会这么给面子。”

“嗯。”男子淡淡应了下，随即下结论道，“很有自知之明。”

梧桐噎住，气结。

席间，他如同往常般谈笑自然，仍旧清雅朗润的模样。

“臣希，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下身边合适的女孩子。”宁母认真开口。

“好。”他含笑回。

餐后，他起身轻轻拥了下宁母:“姑姑，我回去了，生日快乐。”

“嗯，注意按时吃饭。”宁母温柔叮嘱。

他转身迈步向外走去，背影修长，清瘦分明，却仿似渗进了无言入骨的孤冽。

宁母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角不经意中又泛了泪意。

深夜，男子着纯白色浴袍，整个人陷入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中，湿发微凌乱，他低头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的声音在深旷的室内突兀响起，很快归于宁静。

而后，他起身迈步静静立于窗前，背影卓绰，侧脸似刀刻般分明，提起修长指腹间的香烟缓缓放到嘴边，深深吸一口，却闷了许久才徐徐吐了出来。

黑暗中火光忽明忽暗，俊容于氤氲袅袅中亦朦胧深邃了几分。

眺目远望，依然是城市不知疲倦的夜景。

合适的？

他缓缓笑了下。

沉睡中他似听见一女子在温柔呼唤，轻语呢喃。

醒来，才知是恍惚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