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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一号,夜幕初降,市区高档餐厅中,程铱独自一人坐于窗边位置,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不久,季臣希推门而入,在侍者“欢迎光临”声中径直走向程铱对侧就了坐,优雅从容,吸引了厅内不少目光。

随即,经理携一侍者走上前,和善地看了身旁那女子一眼,程铱亦回望向他。

经理心下了然,回了视线,笑着轻言:“季先生,好久不见了。”

臣希侧首含笑应了声,随即取过菜单点了餐,

“好好招待季先生。”经理转向身旁之人,侍者躬身应是。

“那不打扰您和这位小姐了,用餐愉快。”经理微微颌首,转身离去。

程铱始终只是望着他们言语,并未开口。待离去后,她看了眼对面男子,微微笑了下,却带了一丝勉强酸涩。

“抱歉,酒店临时出了事,所以来迟了。”臣希轻声开口。

“没事的,我也刚到不久。”程铱温声回他。

晚上近八点,轿车平稳驶于不息的车流中,程铱坐于副驾,怔怔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街道。

她忽转眸望向驾驶座男子,郑重启声:“今天,你送我回去吧。”

男子侧首回看她,面色读不真切,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蕴了微微的疏沉:“你确定么?”

“嗯。”她轻声应。

当轿车停于郊区一处院落前,两人静静而坐,皆未开口。

程铱望着车窗外那熟悉的老旧平房,砖墙外已明显的陈旧脱落,院门锈迹斑驳依稀可见。

默了许久,她才侧头望向驾驶座男子,平静开口:“你看见了吧,或许你不介意,但我自己深知这才是我,与你的高贵截然不同,与我表面故作的骄傲相反的,是我心下汹涌的自卑和永远摆脱不了的出身。”

他侧目望向她,面色无澜。

“你知道么?我努力说服我自己,不要理会别人的目光,放下那不堪一击的骄傲去好好爱你。可是,无论怎么努力,我都放不下,也做不到,每次和你一起,我总是介意揣测着所有人打量我的眼光,真的好累。你和我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平静地诉说着一切。

“我们分手吧。”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忽然觉得解脱了般,轻轻笑了下。

……

凌晨,别墅二楼一处室内一片冷暗,只窗外的月色微微渗进,俊朗的年轻男子静立于窗台前,沉默望着窗外。

渐渐,乌云遮蔽,薄雾升蒙,细雨无声地散落,滴落在窗台,落了一整夜。

直至初曦的晨光映上男子的面容,才雨势渐停,云消雾散。

他眺目远处,入眼处的青翠灌木衬着点点花色,枝叶上未干的雨水缀上晶莹静澈,天地万物已是焕然一新。

他蓦展颜笑了下,折身径自转入浴室。

……

随着春节的临近,很多外出人员都陆续回返,镇上逐渐变的热闹起来。

二月四号,腊月二十六,清晨七点,林父先起了床,去书房收拾笔墨纸砚。

很快,林挽也边揉着眼睛边向院中水池旁走去,安静洗漱。

林父听到水声,便走了出来:“挽挽,有些早,再睡一会,我去就行了。”

“我好啦,我跟你一起去。”女子停下刷牙的动作,侧身应他。

乔溪镇因不似城里那般人员密集,便有了定期贸易,此镇是逢农历日期尾数为三六九。及期,买卖者便从四方前来,每当此时镇上便极为热闹有趣。

街上,两边是依次有序的摊贩,所卖之物琳琅满目,各式小吃和必需品皆应有尽有,着实丰富。

早餐店里坐满了人,蒸笼上依然冒着热气,氤氲缭绕。

林父和林挽正面对面坐于桌旁,女子小口吃着油条,喝了一口豆浆,抬头低声与林父说话。

她嘴角沾了少许的豆浆而不自知,林父无奈笑了笑,便取过纸巾帮她轻拭,女子轻轻笑着,明艳灿烂。

完后,两人便起身去向一摊位前,只有一套简单的桌椅。

林父因字好价廉,在镇上亦是知名的,所以生意总是极好。

等他取出了所有东西,铺陈着红色纸张,林挽便立在旁侧细细地研墨。

很快,便有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过来。

“林老师,我要五对春联。”男子率先笑着开口,嗓门颇大。

“嗯,好。”林父清雅回他。

林挽便双手将一本书递了过去,声音温婉:“陈叔叔,你选五对喜欢的对联吧。”

“好,我来看看。”男子接过书便翻了翻,随即便立刻挑好。

林父执笔,

待写好后,便铺在旁侧待其晾干。

“林老师真是好福气,女儿又文静又懂事,学习又好,实在给你长脸啊。哪像我家那臭小子,都懒得说他了。”陈婶不停的称赞。

林挽被夸的不好意思。林父侧头看了眼面色不太自然的林挽,笑了笑。

“她呀,我只希望她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过这一生,平安喜乐就好。”

陆婶听完点点头,然后想了想,又直接提议:“但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小挽也没男朋友吧,不然和我家阿进试试看。”

林挽闻言有些尴尬,心想陈进哥根本不喜欢她这一类型的呀,便低头轻咳了下。

“这个看她的缘分吧,要不要嫁人都随她自己。”林父认真回道。

陈伯陈婶又殷切劝慰闲聊了数句才离开,待他们走后,林挽笑着望向林父:“爸爸,你刚说真的么?”

“嗯。”

“那我便不结婚了吧,和你一起守着妈妈,我们永远在一起。”女子浅浅地笑,眸色明净。

林父却只是轻笑,其实他想说:若他先走了呢?但这句话过于现实又沉肃,似不是眼前年轻女子所能承受之重。他甚至不敢想,若真有那一天,女子会如何。

不时有人过来托写对联,林挽便安静地研墨,铺陈,打着下手。

当阿婆出现在街上,看到不远处二人时,眼中不由得湿润了几分。

温暖的阳光正映在两人身上,清淡温柔,女子面容似极了多年前的那人,只是,如今却再也寻不得了。

她敛了敛心绪,走上前,轻唤:“小挽。”

女子见到阿婆,赶忙迎了上去,紧紧拥抱住她。

“阿婆,你回来啦,你好久没回来了。”

“哎,还是家里好啊,实在不能适应市里的生活。”阿婆轻拍着女子后背。

“嗯嗯。我也觉得。”女子轻笑。

此时林父也含笑走近:“陆婶,中午就去我家吃吧。”

“好啊。”阿婆转向林挽,笑的开怀:“看看你爸爸厨艺有没有进步些。”

林挽闻言看了看爸爸,也偷偷低笑起来。

林父叹气。

餐后,下午一点多,阿婆家厅中,女子正微俯身细细拖着地面,阿婆洗着餐具,二人不停地聊络着家常。

林父和陆爷爷在院内清理花圃。

因家中许久未住,便落了许多灰尘,着实花了些时间整净后才焕然一新。

二月七号,大年三十下午,林父在厨房忙碌,林挽站在椅凳上认真贴着春联。待贴好下来后,离远几步看了看,咦,有些歪。

她又赶忙走上前,重新整贴。这次便贴的很正了。她欢喜着回到厨房,帮忙林父洗切蔬菜。

晚上,她和林父坐于厅中看着春节晚会,近十一点,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林父起身去了室内拿了薄毯轻轻覆于她身上,掖好边角。

她微微清醒了几分,睁了睁眸,揉揉眼睛。

“挽挽,先去睡吧。”

“不要,我得守岁的,还想看烟花。”

终于将至凌晨,林父取出烟花来到巷中,林挽立于不远处安静等待。

很快,烟花绽放起来,瞬息万变,花瓣若雨,纷纷坠落。

整座小镇的烟花同时不约而同地盛放,夜幕被装扮的分外绚丽,曼妙璀璨。

一瞬间的绽放,却是心中的永恒。

她抬手微整理下林父的围巾,而后挽着林父,侧头望他,浅浅地笑,面容在夜色灿烂中分外生动: “爸爸,新年快乐啊。”

片刻后,她又望向夜空低喃,重复了这一句,不知是说与谁听。

林挽洗漱完回了卧室,她拿出手机,收到了很多祝福,认真看了许久,心中暖意轻漫。

她又怔怔地看了会手机,日期已是二月八号,随即便放到一旁,安静地写着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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