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小老爷。”
“你常出门,我想问下,你对萨依蓝斯平尔德这个女孩有什么印象么?”
听到问题后,管家愣了下,似乎在思考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不过几秒之后他便干脆地回答了主人这个问题“斯平尔德小姐是斯平尔德元帅的独女,元帅四十二岁高龄时正妻生下的嫡女,今年应该是刚过十七岁没多长时间,在通天塔学士协会彻底倒台之后入学了术式学院,成绩不错,但是出席率太低,导致现在还没毕业。”
“其他的呢?比如,在市井之间的名声之类?”
莱平尔德想了想“不太好,她对贵公子一类的人物过于刻薄且缺乏宽容,上次总督的次子想要邀她同舞,被拒绝之后显摆起了身份,结果被这位小姐说成是无能无聊无力的白痴啃老吸血虫,不及他在商人公会的大哥和父亲千分之一,好像还有她把收保护费的混混骂哭的传闻,具体不太清楚,诶对,上次我遣人买菜的时候,听她家的小女仆说这位小姐最近在攻读些南方名哲的作品。小老爷,需要我去找斯平尔德家的女仆长问问这位小姐婚配的意向么?”
迪堪看着莱平尔德一副期待的表情,无奈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就问问,我要睡了,你还有什么事么?”
“老爷留下来的东西和书。。。”
“放到书房去吧,我明早就去处理,”说完,迪堪直接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换上睡袍,躺到枕头上,闭上眼,就睡着了。
以往的入睡,都格外明晰地感受到了闭上眼后睡着的感觉,但是这次,却格外地清醒,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梦境。
他走在虚无的云雾之中,空气中弥漫着那种女士和小姐们的俱乐部里才有的浓重花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茶叶香气。脚下是一片洁白,不知什么材质的地面,而身边则是一团一团虚无缥缈的云雾。
他慢慢走上面前的阶梯,根据他以前做过的研究,这处阶梯的尺寸是很典型的奥斯洛尔德帝国时代的花园阶梯,奥斯洛尔德皇帝的城堡中花园里的阶梯多数都是这种尺寸。让那个时代的女士不至于迈出太大的步子,又不会让男人们没法站稳的长度和高度。
他走上了阶梯,呈现在他面前的,果然是一座花园,一座周围有着白色大理石花坛的花园里面花团锦簇,可是就算是不怎么出门的他,也知道,花坛中有些花是必不可能同时盛开在同一地点的同一个花坛中的。
这到底是哪?
这个疑问刚刚升腾到他的脑中,他就看到了前面坐在前面金属框架沙发椅上的两个女孩。
身穿看起来格外前卫的蓝色长吊带连衣裙,上身披着一件几乎半透明,完全裸露着她的胳膊和后背的薄纱上衣的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这套和她年龄完全不符的衣服的女孩坐在那里,轻啜着白色骨瓷杯中的茶汤。而她对面的,则是一个身穿白色细亚麻布长裙,戴着白色兜帽的女孩。
“今年是哪年?”那个白衣的背影问道。
“自金狮统一奥洛尔后,1543年。”迪堪几乎下意识地回答出了这个问题,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背影面前的女孩似乎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啧啧啧,已经到了这个年份了啊,”那个白色的背影咂咂嘴“小子,你要让这世界变得有趣起来啊。”
下一秒,迪堪仿佛从高空中坠落一般,突然惊醒,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还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周围还是自己熟悉的壁纸、天花板、家具和吊灯,似乎刚刚自己根本没有做那个独步云端的鬼梦一样。
那个年轻的女声至今仍然回荡在自己的耳边,那是谁?如果是传说中在梦境中为人类告警的神明的话,那未免显得太过不够肃穆、不够神圣,但是神明从来都不是人们所能见的存在,昨夜自己见到的,可能是恶魔或是鬼怪也不奇怪。
他心中有些不安。
许多古代人物的传记,尤其是古典时代的人物传记中,经常会提到他们得到了哪些神明所予的警告,以体现这些人物本身的神圣性或是以命定论的神话色彩为他们的成就提供某种依据。
但这也只是一种猜想,一种将近一千年没有任何魔怪出现的情况下,历史学者们对于古典时代所谓神谕的猜想。
如果,是真的呢?
他心中的不安驱使着他披着睡袍,不顾自己格外糟糕的形象,几步冲进书房。
阔得罗家书房的四壁都是巨大的高达屋顶的书架,自己的父亲不是什么学者,但是却是个优秀的投资人,这样的人一向有更多的时间以金钱支撑自己的兴趣。这四壁之上的书籍多数都是历史相关,这样的父亲也算是间接地把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名历史学者。
迪堪冲进书房,拉过旁边用于取书的木制楼梯,除了地上那一堆父亲留下来的古书以外,他知道这房间中每一本书的位置。他爬上楼梯,在一系列有关古典时代的典籍中翻找了一圈,终于翻出了恶神信仰及其理论以及奥洛尔神话与超现实故事合集。
奥洛尔现存的拜物教如拉玛错斯克人信仰的草原神、布里托尼亚人信仰的海神普遍具有极强的现实主义气息,比如供奉草原神是为了牲口健康、供奉海神是为了出航顺利之类,奥斯洛尔德时代,除了各个神明的圣地圣所以外,是不允许以这些神明为中心展开祭礼的。而这些神明在总教会大堂内,也是作为奥罗瑞尔管理世间的代行者存在的。
但是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存在,也就是恶神信仰。
过去的恶神信仰普遍被认为是反传统的产物,直到4世纪70年代,所谓恶神教会都一直遭到极为残忍的迫害,这种迫害在默克二世时期达到顶峰,然后在时任掌教卡西缪斯签署了大赦令并将恶神信仰以正面形象纳入总教会体系之后,这种迫害才算销声匿迹。
而现在,历史学者们普遍认为恶神信仰相较于宗教,更像是几个哲学流派,比如主张绝对的享乐的混乱神教会,绝对禁欲的欲望神教会,都是在修行过程中追求某种思想上的开悟和提升。
白色的花园,白裙少女,这个形象,最经常出现在“阴险狡诈”的恶神,莉依德拉克尔的所谓阴谋教会中。通常能在梦中见到莉依,可能性有两个,如果你见到了莉依的脸,那么你就可能因某些人的阴谋而丧命,如果你没见到莉依的脸,那有很大几率你会栽进某个阴谋中,但是性命可能得以保全。
迪堪看到这段,倒吸一口凉气,有关莉依的梦境是整个奥洛尔可见次数最多的,有什么前夜梦见莉依,刚把这事说给佣人就被一刀捅死的情况。单单是听着就觉得不寒而栗,更别说真的经历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自己的管家,莱平尔德的声音。
“小老爷,早饭为您准备好了,请问您现在用餐么?”
迪堪看了一眼书架,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本伦培尔大帝传,距离那场举世震惊的佩兰战争,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五年,那场战争至今仍然影响着这个世界。伦培尔这个人,对许许多多的历史研究者,仍然是个谜。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无关此时此刻的思绪,甩出脑袋里,站起身,准备走下楼,吃个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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