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诚感到抱歉:“我知道我很笨,你告诉我啊,我会努力去理解的。”
黑发下连心的脸越发苍白可怕,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池诚期待的眼神里最终化为苦笑:“你不会明白的,所以,陈一帆会不会超过我,不重要。”顿了顿又说,“谁超过我都不重要。”
“那你得到你自己的认可了吗?”
“我自己的认可?”连心自言自语,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我不知道。”连心埋下头去,痛苦万分,池诚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桌子上那闹钟走针的嘀嗒声。
“我不知道该怎样做。”连心抬起头来看着池诚,“所以只能努力学习,我只是想证明我可以,我行,我并不比任何人差!”连心的情绪激动起来。
“是的是的,你做到了,我们都看见了。”
连心长长叹出一口气,貌似轻松不少,苦笑道:“年级第一,我是不是很厉害?”
连心的笑像一把匕首插在池诚的心上:“非常厉害,真的,你一来就打败了我们全班,不是,是打败了整个年级,打败了整个市,打败了整个省!
你知道吗,你动不动就考七百二十多分,我们省那些省状元都没考过这么高的分数,班上那些学霸,以前多牛啊,被你碾压得都没脾气了。”
池诚的语气充满激情而又十分真诚,他想感染连心,试图让连心明白自己有多优秀,“我!”池诚拍着胸口说,“我啊,特别特别崇拜你,真的!”
可是,池诚失败了。
“是吗?”连心凄然一笑,“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我啊,什么都不能改变。”突然,连心眼神灼灼看向池诚,充满期待,“你说,发生了的事情能让它不发生吗?”
虽然池诚不知道“发生了的事情”是什么事情,但明显看得出来连心渴望听见哪方面的答案,池诚也很想告诉她期待的答案,可是这毕竟是谎言,不捅也破的谎言。
最终,池诚只能摇头。
连心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而池诚的摇头如同判她死刑。
一个人精神世界訇然崩塌的时候,盯住她的眼睛,能从中看到非常壮观的景色,像高山上的雪崩,龙卷风横扫村落,数十米高的海啸浩浩荡荡扑上大陆,成群的陨石倾盆而下……
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的连心就那样俯视蹲在面前的池诚,看得双眼模糊:“你也认为不能吧,所以,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睡着就做噩梦,我也不想这样,池诚,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我自己……”
池诚眼睁睁看着连心的眸子被一层雾气包围,水汽越来越重越来越多,很快凝成两颗大水珠顺着脸颊滚出两道伤痕。
这伤痕一路灼烧池诚的心,看到连心流泪,池诚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痛恨这个无能的自己。
“怎么办,连心,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不要哭,你要我干什么,你说,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
池诚急得跟什么似的,最无能为力的就是没有努力的方向,只要连心说出来,无论说什么,不管多么不切实际,哪怕比登天还难,他也会义无反顾去做。
连心的眼泪已流成小溪,无声的小溪。
池诚六神无主,只能慌乱伸手为连心擦拭眼泪,可那泪却越擦越多:“连心,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总有办法的。”
连心梨花带雨,神情凄苦,摇头道:“没有办法,没用的,没用的……”
池诚握住连心的手,满心心疼,自己不仅平庸无能,还笨嘴拙舌,就连安慰人的话也不会说:“连心,帆哥一定有办法,他就在外面,我们把他喊进来好不好……”
忽然连心扑下来一把抱住池诚,连心咬着池诚肩膀上的衣服以及衣服下的皮肉呜呜哭泣,她的哭声压抑而悲恸,是长期克制和痛苦到崩溃的结果。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池诚,嘴里含混不清地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连心压抑太久,她有太多的悲伤需要发泄。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连心卸下伪装情绪失控溃不成军。
池诚像石头一样僵在那里,他的双手做出环抱的姿势却不敢真的拥抱连心,任由连心咬他打他,如果可以,如果能让连心不那么痛不欲生,他愿意为连心去死。
在连心的卧室门外,通过那道五厘米宽的门缝,陈一帆看到了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黑黑的天幕上隐隐透出一点灰白。千万别小看这一点似有似无的白,这一点白终将冲走一切黑暗,最终占领整个天空。
天就快亮了。
不管夜晚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夜色有多浓黑,天总会亮,不早不晚。
在闹钟声里,连心起了床。
连心走出卧室,对沙发上的两个人喊:“起床喽,两位。”
池诚、陈一帆慢吞吞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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