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恨。
似乎这样就不会有后面所遭遇的一切，和她的死亡。
而她被月光洗涤的清澈视野里，突然撞见金黄的火焰在他漆黑的瞳仁里妖娆，化作一只蝉。
小小的，阳光一样的颜色，阳光一样的璀璨。
很亮，像一面小小的金色镜子。
月光如水，她能清晰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然后，在她收紧的指间寂灭，成了碎冰渣，被明玺镜一刹汲取，重归虚无。
“停！”逼近眼前的小刀，让她无暇多想，只得气沉丹田，声撕裂帛。
“是大师兄——”
下一刻，师父驻足，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有什么在他眼中如镜面破裂，倏然划破眼前诡异的清寂。
镜面四分五裂扑下，渣滓微光，零落晶亮。
浮光碎碎，化作烟尘。
他闷哼了声，苍白的脸上，有血溢出眼眶。
她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大师兄，完美无缺的微笑裂出一丝缝隙。
“王爷——”却是婢女时玉，代替她尖叫起来。
“延年！”师父手中的小刀，险些落地，回头叱她道，“明月姬，你做了什么。”
她有些发怔，看他，他略略侧身，侧脸的弧度如山峦般优雅挺拔。
而她眼前一阵昏暗。
他捂住眼，鲜血仍从他的脸上流下，一滴，二滴，三滴……碎溅于皎白梨花上。
如祭祖时的灰烬，香得令人惘在梦中。
“你，你是……”
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雪亮电光中，脱口而出的却是，“王爷？”
映入她眼帘的电光，明晃晃，恍若剑光。
不，不能说。
风将他的白衣，刮得微微地响，飘忽而至的白色无常。
她不住后退，目光躲闪，“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眼睛。我……”
他无名指间的佩戒一晃，顷刻间就化作三尺青锋，森冷的剑锋明晃晃地架在她脖颈上。
成功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但那一霎同宗神器的光华，潋滟如一泓飘着胭脂桃花的春江水，仍然被她眼中的明玺镜捕捉到。
透着贵族少女的明媚。剑锋也很亮，倒映月光。
身周似乎多了几道身影。
牡丹姬热闹没看成，离得却近。
大概承受不住她的目光，轻声求情道：“大师兄，明月姬还小，不懂事，就算了吧。”
他看了过来，她原本以为他多少看出她眼中的负疚，“大师兄，对不起——”
谁知，他却是颇有些不解地问牡丹姬。
“你历劫三载怎的还是这么糊涂？我问你可曾与人结怨，也不尽不实。说起来，她与你也有着名义上的血缘羁绊，非逼着我替你永绝后患。”
平淡的语气，沿着森然剑锋引发她脖颈间轻颤。
是错觉吧。有内情。
然后，听师父接话道：“寒夜狱秋水帝姬在此谢过黄泉门延年大师兄援手之恩。小徒顽劣，却是一个历经生死劫，一个自小三灾九难不断，见识浅薄。倒让你见笑了。”
顿了顿，又道，“牡丹姬，你也确实该谢过延年大师兄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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