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公职人员的防空隧道多在城南。那一日,抓住一名汉奸,当时正在城南的隧道之处放置一方白色手帕,平面呈一圆镜,此物,在城内也多有出现,专为日本人的飞机轰炸做指引。一审问,怎么看都不像是生了张汉奸的脸,木讷而呆滞,出言一句憋死人。这样的人当汉奸,很难让人置信。再审,只为了一块现大洋的报酬,不昔脑袋,专门此事。一块钱的诱惑,就把自己做人的底线给出卖了,出卖的还有自己的灵魂。幸好民众发现的早,不然又是一场灾难。后警局在城内城外多了布控的巡逻。
曾文贤也曾出城防空数日,人云亦云劳累困顿不说,实乃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心一紧,还是呆在家中安全舒适的多,若真的中了炸弹,不枉人生得了一次大彩。命里有一劫,躲也无用。留洋的经历,对时局的走向判断,做一选择,顺其自然,还是让生活回归常态。
那一日,曾文贤走出院子,在家门口看见三四个从前线退下来的残兵,带着伤,疲惫至极,问:“你们是打哪过来的?”
一个老兵说:“从南口,打了半个月,败了,就走到这儿。”
“打算到哪去?”曾文贤又问。
老兵接着说:“不知道,往南走吧。”凄凉的眼神,那一目,为了救国,无人救己,无助。
秋,往南,自然界候鸟心的归往,所向……
曾文贤心一热,忙把这些当兵的让进院里,歇一歇。
老兵说:“仗打成这个样子,若死不说,最后还是没有守住。几万人说完就完了,惨那?”
一路下来,不说还好,一说难免胸闷。渐闻,他们都是汤恩伯部下的士兵,不觉让人肃然起敬。但南口一战的失守,仍然是一件使人难以释怀的憾事。抗战咋是一家一地之事?
借屋一宿,说好明早启程赶路。天黑,曾文贤吩咐女管家去厨房烧些热水,让他们好好洗洗,消除疲劳,睡个香甜觉。再蒸一锅馒头,明早路上带着。远离家乡,又是为国,真不容易。又对门房的老王说,晚上睡觉清醒些,有个什么响动吱一声。曾文贤意识,人做善事,尽量避免些无端的意外殃及自身,何况又是些从战场败退下来的散兵游勇。
第二天,天还未亮,县城的南关十字街依旧如死一样的沉寂。曾文贤一早起来,送走汤恩伯部下的伤兵,望着远去的背影,如释重负,了却了一夜的心事。之后和管家陶书玉一起返身回到内院,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老王关上街门,落下门栓,径自回屋歇息去了。
曾文贤立于当屋,无意识的思维飘来,留兵一宿,原以为做了一件有益于国家救亡活动似的“献金”,施济抗日英雄更具有鲜明抗战到底之善,却忽略了一个日后空间事变告密者无处不在的警惕。如有那么一日,因善及祸,心底不免发怵,有些寒意。再一细想,自家门里的人不会有告密领赏的那一天吧?
回屋宽衣入眠,睡一个回笼觉,不失为上天的眷顾。刚躺下,心却亮了,没了睡意,辗转反侧几个来回,忽然有了需要暖窝的那个意思。民俗有一语:早茶晚酒凌明色。即是生活的调味,又是养生的秘诀。看看天色尚早,披衣出屋轻轻合上内院的小门,又走到陶书玉的屋下叩窗轻唤,待开门进去,言明,想凌明动意色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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