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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统区飘过来的抵日之风,带着上帝的味道,在空气中张力,也让有染于此间的交易人行事与话语多了些谨慎。

看看时辰,陈老太太说:“这事不妨先搁一搁,明儿个再议。急,也不在这一两天。”稍停,又说:“济仁,晌午就别走了,让家仪给你做削面吃,你也有些日子没过来,陪我说说话。”

陈老太太对去安国采买药材的事并不十分担忧,以前也有过类似年头低落的时候,两脚一踩,硬着头皮就过去了。今天的麻烦只是又一个老黄历的临近,如三年一润,总有不跟脚的憋屈,踩一踩,到时就服脚了。

虽说以前是同姓人打架争地盘,现在是外姓人进院图谋圈地,其阴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早一天去,晚一天走,都无关紧要,更不会误事。

陈济仁本想说店里很忙,去安国走与不走都得提前做好准备。但陈老太太的婉留又不好推辞,只好留下来陪着说说话。

陈家仪起身准备午饭去了。

午饭很简约。用黄花、木耳和鸡蛋做的浇面卤,面已提前和好,饧得时间愈长愈筋道。再花一毛两分钱割一斤鲜猪肉,炒上两三盘莱。秋天的蔬菜很丰富,一斤细菜一分多钱,又新鲜买一大把笨菜才二分钱,有香菜、葱、韭菜三种。家里还有些老酒,是特意从酒坊里买来的整坛陈年老窖。置放窖中,酒的度数在窖藏的发酵时间里慢慢地降了下来,酒的原真入口绵而纯厚,回味长久,是为酒。酒坊的酒是酿出来的,没有勾兑的成份,酒一勾兑,掺了水,就不成其为酒。再配上几碟小菜,一顿待客的午饭就成了。因是自家人,也不显得寒酸。

下午,顾先生提前回来了。

顾先生是陈家的房客,年初才搬过来居住。掐指一算己有半年之余,单身,三十多岁,人无一点架子端的。

顾先生在县府的教育科做事,说起来,也是官场中的人物。上一年,顾先生到陆得秀的学校督察,认识从属偶然。

最初,顾先生在此落脚,陈老太太是不同意的。一个清静充满女人味道的院落突然间住进一个单身男人,而这个男人又比家仪的年令小不了几岁,不免心存顾虑,担心女婿不在家的时候生出些闲话来。

这个年代的人喜欢拿男女说事,无意间的戏言都会让人生疑。一但坊间上了口,不是污泥一身,也是满脸伤痕。陈老太太是上了年纪的人,经多识广,不能不当回事。怎奈陆得秀先斩后奏,早已应允了顾先生的找房一说。后又缠着陈老太太撒娇,不得己,只好允诺。不过陈老太太约法三章,这三章无非是有关男女间界线的问题。哪一天,越了规矩,陈老太太是要赶人走的。

陈老太太心藏佛心。话虽硬,但顾先生一来,菩萨般的心肠便燃起了清香。后来闻知,顾先生也是书香门第人家,只是清贫了些,在县府谋一职,薪水也不高,只有十几块。

顾先生的提早回来,还是让陈家仪有些意外的新鲜,心底霎时豁朗,因采买困于半晌的难题似乎有了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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