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天复三年903年二月,朱温奏留步骑万人充作宿卫,驻于神策军营署,以其侄朱友伦为左军宿卫都指挥使十月,朱友伦击鞠坠马而死,朱温改以侄朱友谅为护驾都指挥使,又以汴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玄晖充街使。至此,全忠之党布列遍于禁卫及京辅。朱温又以朱友裕为镇国节度使,驻守关中屏障华州。

同时又命士兵将第五可范等700余名宦官驱赶至内侍省酷刑而死,困惑中晚唐的宦官专权问题由此终结。

出于惧怕与报答,朱温则被任命为太尉兼中书令、宣武等军节度使、诸道兵马副元帅,进爵为梁王,并赐“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荣誉头衔,以及皇帝亲笔御制杨柳词5首。只是朱温又岂会为这些虚利笼络?

围城已解、皇帝还驾长安,但因时局初平未稳,且蒋安平给江言的那套过所上,时间写的是四月,所以十一几人便在江言家住了好些日子。那令欢令姜更是与那些女孩儿们混做一堆,照着学起了琴棋诗画、更带着几个女孩儿学起了回鹘语。那令欢很是有天分,令姜年幼却要差一些,摆了几下,便没了耐心。可惜了令欢是恩公所托,否则那江言俞真真定要重金买下、以后教她名扬凤翔。

好容易等到江水解冻、杏雨桃红又飞花,四月眨眼便来了。江言关照了府上的婢子、13岁的大女儿一应照看,待自己回来再重开管竹接客,便带着那俞真真、十一几人一起上了路。

蒋安平为了安全,给了江言俞真真一套过所,给十一几人各自贴身藏着另一套过所,以免半路有意外。因那蒋安平对时局料得精准,江言手中的过所并未过期、无需续办,所以疾疾上路了。当时十一与十七假作江言儿子、儿媳妇,化名江声、王人美,冯作江闻,令姜令欢假作江芦、江苇。

几人带着盘缠、一些皮货奔着洛阳而去。先是陆路从天兴到宝鸡,再包船沿渭河东下巩县,再由巩县换船逆流而上到西都洛阳。

离家在外,处处行路处处难。在陆路去往宝鸡的路上,便发生了意外。当时汴军围困凤翔府一年有余,城内外冻饿无数,加上缺衣少粮,人人相食,兼尸体更弃于渭水,导致开春后沿途发生了疫病。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宝鸡时,那俞真真便染上疫病,竟至沉珂。

如此不得已休息了近一月,却始终病势沉重,药石无灵。十一通得医术,切脉诊治,便知此病甚为凶险,因汲取了之前的教训,便一直用药吊着,却也只是延缓病程而已,无可奈何。

这宝鸡疫情严重,官兵为了控制疫情,便隔绝了等闲,将相关人等圈禁在城外半坡大德寺附近。那俞真真亦在其中。

话说,这江言对俞真真是极好,嚎哭不止、泪流满面,绝不肯离开俞真真左右须臾,宁死也要与俞真真一处。那官兵见此情形,懒得理论,便作势要将他与俞真真置于一处。

十一和十七甚是感动,没想到患难之中二人竟情坚若此,也不愿弃她们而去,决定以血救助俞真真。而那冯廷谔自然不愿意与十一十七分开,加上知道彭族之秘、毫无染疾之虞,更坚定了与之同行的念头。故而一行人等随着俞真真一同被圈禁在城外,与疫民在一起。

那圈禁之所,恶臭盈鼻,自是难闻,但入鲍鱼之肆,久不闻其臭,才几个时辰,这一干大小就习惯了,再不似初时那般难以忍受。那寺内,俯拾皆是病患疫者、屎尿秽物,因疏于关照又没力气饮食,只是轻声呻吟,没几人能大声叫唤出来。更有如俞真真者,日渐昏迷,摇也摇不醒。

站在那一圈人里,只把那令欢令姜吓得不行。那十一十七与江言在这庙中寻了好些地方,才找到方干净人少的地儿这还是因为死得人多了才腾出来的地儿。

病势沉重的俞真真已昏迷两天,而入这大德寺后,几乎是坐以待毙,药石短缺,大夫郎中亦是被抓差过来、态度敷衍,亦怕染疾。那江言看着俞真真已枯槁无形的面庞,从以泪洗面到欲哭无泪,只是痴痴傻傻一般,抚着俞真真的手,诉说着些软绵而意切的情话诗词,诸如: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一首苏武的留别妻直令闻者伤心、见者堕泪。可饶是如此,那江言既唤不醒俞真真,更将自己也搭在里头、染疾高热起来。

在旁的十一十七急了,趁着出门打清水的间隙、四下无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现下唯有用那个法子了,否则,他们二人怕是要死在这里。”十七急道,十一点了点头。

一旁给令欢令姜擦脸擦手的廷谔却出了声:“不行。你们难道忘了陈家村的祸事了吗?如果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我们小心点便是了。”十七补道。

“不行。那陈家村的时候不也是没有人知道吗?可是,最终不还是招徕了祸事吗?”廷谔态度非常坚决。

“可是不救的话,他们二人怕是要死了。那我们剩下的路怎么走下去?”十七又道。

“我们还有另一套过所啊,而且,那蒋安平也给我们备下了充足的盘缠,我们可以离了他们自行去洛阳的。”对于廷谔来说,当下他们几人的安全远胜过人命。虽然之前他对江言并无好感,但现下也觉得自己错看了好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情深。只是,那又如何?二人对于廷谔来说,始终是外人。为了两个外人而再次冒风险,他绝不答应:他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家人”。

“廷谔,你怎能忍心他们二人去死呢?如果我们一直见死不救,那当初你也活不了,现在更不可能站在这里长篇大论了呀。”

十七见血封喉,直把那廷谔说得毫无还嘴之力。是的,当日的事,廷谔虽然病中奄奄,却仍有一丝模糊的记忆,尤其是第二次十七喂血给他时。这也是他为何与十七格外亲近的原因,然而正因此,他更不忍心他们刀尖起舞,半点也不行。可是,十七如此一说,他便再也无法开口,毕竟自己也是受益人。

廷谔心下憋着口气,低下头不说话。那令姜看几人吵架,便不由自主护着廷谔:“不要说廷谔哥哥。”

十一见状,便上前轻拍了下廷谔的肩膀:“他们值得我们冒险,而且,我们会小心的。”

那一夜,十七死活不肯把刀给十一,理由是十一武艺高强,如果受伤,几人安全怎办?于是便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取血,刀口很深,毕竟是取两人的分量。

好容易把这血给俞真真服下,转身又要去喂江言。那江言虽然高热、意识模糊,但还有几分神志,喝下去后,直觉得这药味道实在大不同。说不上来的腥味。但没细想便倦得睡着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