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安太姥姥也没有再为难他,而是笑眯眯的告诉他办法,许他亲力亲为着办渡江工具。最后轻轻的对他咐言:“若想离开,偷渡可矣!”
此举,只为仙岛以后有好个交待,对哪一方面都可含糊其词,敷衍了事,实是一举两得呀!
笑白忿忿不平的想到,因此他更加归心似箭,得到姥姥的吩咐,频频点头只说好。
这时,对面的花想美气得不行不行。见他鸡啄米的点头,已再也气不过,侧脸向姥姥告辞,然后冲将下来,对笑白高扬一手刮他一记凶狠的耳光,也不说什么,拉着姐姐急急离开菩提仙宫。
“花想美!”他被扇一个蒙头转向,很想叛逆很想杀人,可是望着两女气呼呼的离开,又不想追出去跟她们理论。
五天之后,由柳纤纤领头,带着笑白和其它的十多个人,离开菩提仙山,前往只有一百五十里处的屠元苏仙谷。
按照安太姥姥的吩咐,柳纤纤着笑白前去求助屠元苏将军,为他指点造船之法。
姥姥的意思,是要让他自己动手收集数种珍木奇树,准备好所有造船的材料。
走在半路时,柳纤纤并未因他胡闹之事而另眼相看,对他一如既往的热情与照顾。
沿途教他识草懂药,掌握一些简单的急救之法。柳纤纤温柔的说教,让笑白心里生起灼热的敬佩与爱慕之情。
只有柳纤纤在,一路上他都感到如沐春风。但是,有些时候也会不知所以然的百感交加,一些自卑与一些自强很矛盾的令他犯晕,无法去除的矛盾让他很难受。
屠元苏将军统辖的地盘,大都是崇山峻岭的荒野之地,里藏数十万花妖树精,等待吸收足够的日月精华变化成人。
所有的辖地中,将军府所在地独一平坦,方圆不过七里之阔。城府一如双龙城那般高大,驻军也如双龙城头打扮。
天空中盘旋十余只狮鹫,十余只青鸾,数百只疾风雕,另外还有三只身形庞大的青鹏鸟。
笑白一边走路,一边回想经历过的事物。他想到留下来,可是仙岛上的人们,好像没有几个待见他。处处碰壁令人沮丧,他更想早些离开这里。
屠元苏仙地皆多植株高大的树木,只比师父那里的天榕森林稍差些许,入目满眼绿得浓郁。
天空之翼令他好奇,特别是蔽天遮日的青鹏鸟,一个翅膀拍下,飞越百十里如电光一闪而逝。
通往屠元苏城池的路,为六马并驱的沙石平路。宽平的道路上,许多身材高大的神树兵快速清扫地面,或立于两旁化作参天大树,为道路加持清明之法。
他们对于柳纤纤的到来,明里暗中隆重以待,尽可能好的向她示出敬意。
“柳姐姐!”笑白看着冰清玉洁的柳纤纤,心头千言万语,刚开口说了,后头的话结巴,他对柳纤纤感到一脑袋的糊涂。
柳纤纤一目入心,看穿他心里所想,浅浅一笑,道:“心向往之是美好,却不可滥情。少年人,应挥青春潜力实业绩于价值,心怀高远方好呀!”
“我……!”笑白被说中心思,不由自主的心跳若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呐呐的道:“姐,我会怀念这里的一切,真的!”
“嗯!”
进入城中,路上已有数百兵甲列队迎接。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将,长一双剑眉,身材高挑披着红肩带与戴一顶红缨帽,腰悬四尺宝剑显得特别的英姿飒爽。
女将向柳纤纤告知,屠元苏将军外游未归,她是一员副将,姓路名遥,暂代元苏将军行使军务大权。
他们热情的接待柳纤纤入府,赶着正午饭点,府中的大小将军众多,钟鸣鼎食之时,大家热闹的一边吃一边聊。
关于笑白的事,路遥副将在早一日时即已知晓。笑白向她说出自己的打算,将军并不排斥他,认真的听,时不时给他夹菜添汤。
午饭后,见此事已然交代清楚,柳纤纤领着她的那十多个人,告辞离开。
笑白留在将军府后,心有顾虑,已不喜与陌生人交谈,只窝在小客房里,孤独的熬过一整夜。
次日大清早,便已起身,记住路遥副将对他的指点,独自一人进山,要去搜寻造船必用的鬼枣神木、封喉毒木、疾箭铁木三种神木。
这三种神木,每一种至少得两棵,且都要达到大腿粗细的以上才好。
他在深山里东寻西找,忙活大半天,终于找着一棵合适的疾箭铁木。
路遥副将告诉他,疾箭铁木浑身长满尖刺,尖刺藏有大毒,砍伐这种奇树时,要特别小心,如果不慎划破皮肤,虽不至见血封喉,但剧烈的疼痛,可要折磨数天才可罢休。
他小心翼翼的削掉树身上的尖刺,然后就着山势下大砍刀,扎起马脚卖力的干活。
时不多久,一只形如驼鸟的大灰鸟,悄然无声的向他靠近。
此鸟长相猥琐,即是之前的那个贼鸮子姚浩天。它的形迹极其躲躲闪闪,早已对笑白一路跟踪。
此时,它打量四下里再无神兵暗眼,方始大了胆子露出它的行藏,然后三跳两跳,凑到笑白的近旁怪声怪气的笑着问:“哟嗬!兄弟哪!多日不见……你的那些伤……又好了?呵呵呵!生龙活虎的样子!精神的哪!”
笑白擦一把满头的汗,疑虑的生气的反问道:“老贼鸮!你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这个姚浩天不怒反笑,贼贼的说道:“怎么?寻到洒家的老巢里伐木头,洒家也不可过问?”
疾箭铁木的木质很硬,狠狠的一刀砍下去,只能砍掉指甲厚的一层皮。笑白无心想理它,握着大刀还在奋力的砍树。
姚浩天跳近他的眼前,举起翅膀扇他一脸灰,阴阴的笑道:“不理洒家么?洒家问你,伐这种树,想作什么用?”
笑白气得退后三步,擦去尘土狠狠的瞪它一眼,然后又低着头只顾干活。
他有一种直觉,必需远离这只神秘兮兮的大贼鸟。
此时,贼鸮子挡在疾箭铁木的开口处,歪着头老成在在的故作深思,然后,漫不经心的猜测的对他说道:“东湖上,但凡驾船行舟者,若想要平安无事的游渡?所驾之船,必需准备几件克煞宝物,将之打造在船体中,再以仙家法术加持于船体,方能够在水中乘风破浪,方能够一帆风顺的远走归途,对否?”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洒家并不操心,只是咱们有缘,此行的目的,还是善意的提醒你一下,天地道法枯萎,无论是岳触国还是盘蛮国,无论是百炼山脉或是韶魂都山脉,其中可让人习练的灵气,几近枯竭。
严格而讲,方圆千里之内,也许只有这片仙岛,仍然存有修仙道法,另外勉强算上再有的,那就是东湖诸妖习练的邪恶魔法。
洒家坦然坦然再坦然,舍近求远是聪明人么?退避三舍,还是有志者么?”
“我……求他们教我武功法术,为什么始终不能?在这儿交不了好运,我只想回家一趟。”
“呵呵!洒家说你聪明,你倒跟洒家装起糊涂,唉!如何是好!”
笑白疑惑的问它:“怎么?”
“想想,多想想,再多想一想?如果天地道法稀罕了,还能随便宜人的么?你与洒家一路心肠,实在有缘人,洒家告诉你,心之远方,始于足下,抓住任何一个机会,终有大获!”
笑白听得心中大动,许久后,不得不对浩天有些佩服,向它抱拳揖一个礼:“好吧大贼鸟,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关于造船的办法,也请说一说吧!我诚心诚意的听着。”
此时,浩天抖开它的双翼,向他大声的说:“唔!这才对嘛!洒家知道三种神木的用处。一,增加船体龙骨的稳固二,可隐蔽船体内的活人气息,使妖邪难寻其踪,不致于对你横生祸害。”
“嗨!大贼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我另有隐情,所以,我还是请你走吧!别再妨碍我干活!”笑白说完话时,也终于砍倒这棵腿粗的硬树,比划着需用的长短,拉锯子认真的断起。
浩天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等他干一段活,点着头以一副奸商极精明的样子说:“笑白!既来宝山,却空手而回,他日时,你如果真明白了机会,肯定会后悔莫及!”
见笑白拉锯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它来了更大的兴头,鬼鬼祟祟的向他说道:“且要知道,百花仙岛的诸多百花娘子,凡人之家若求得一客,必是幸福天长,幸福天长哪……!”
见笑白的耳朵动了动,它兴奋的压制声音:“哟呵!可惜了有些人,总是瞎子不识琼瑶美,手捻仙羽当絮飞,糊涂心糊涂人,永远成不了气候,永远是废人一个!”
笑白突然停下拉锯,朝浩天怒火攻心的吼道:“大贼鸮!蛊惑人心你是我见过的头一物,我信你?信你个糟老头才鬼!这只大妖鸟,嘴皮子利索,你给老子滚!”
浩天听得骂它为糟老头,不怒反笑,桀桀的狂笑,然后向笑白走得更近,更欢喜的说:“咱们都是混江湖的,谨慎行事那是当然!可洒家不厌其烦的告诉你,世上人,皆知菩提树下可以悟道,欲成神仙大能者,此法最妙必不可少。
唉!可怜可怜!你是花狸狐俏的人,洒家再三再四的讲解,你仍旧不知意思,犹叹自家碎志杂念,自得一片混乱之骚,老去无复矣,悔不当初时!”
笑白佯装生气,私下里却认真的听着,心头时时的冲动,也不多作声,还在摆架子,埋头苦干,以期掩饰内心的变化。
浩天叹气的说:“唉!可惜,洒家与她们,早就形同水火。不是一家人,在一块儿同桌吃饭都会别扭。
要不然?咱有机会,也要寻去菩提树下,作它小睡一两朝,大睡三五年。
那样,不是真仙也能得道,能做凡家之客,可学人间的风骚。”
“那是你不是我!”
“对!洒家如果有一天醒悟了,找到机会了,再怎么差劲,也强过自家无头苍蝇四处乱飘的。
可惜呀!洒家错失良机,只能望洋兴叹,没有好舟,只能望洋兴叹哪!
愿望,猴年马月呢?洒家有鹍鹏之力,一飞冲天九万里!”
浩天虽然尖声尖气的说,但这一番说辞言真意切,怎么看不像很做作,令笑白听得很认真,已忘了拖锯,盯着它怔怔的发起呆。
浩天见到有戏,趁热打铁,抬高鸟头本本正正的说:“兄弟,你若要回去,洒家与你有缘,当然祝福你有一个平安的好未来。
只是,咱实在不忍心,让你既来咱家而无大收获。至得以后,咱若是被你提及,只怕一肚子的怨气,整天价的骂我……贼鸮长呀贼鸮短的!”
“嘿嘿!老贼鸮,放心,我不骂人行不?”
“唉!口是心非,世人……多是缺德的!告诉你,咱只是偶尔有些手脚不捡点,与别人家虎口夺食。为了生活,这人……就要给咱起一个骂人的名字,让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好像永远做不了好人!”浩天低下它的鸟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笑白赶紧解释:“嗨!浩哥,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没有最好。你是个混人,在远方时,在回忆时,在后悔时,肯定还会咒骂我。
被人咒骂后,诅咒之毒可及千里之外,那时,只怕洒家一身的羽毛拔落一个精光,那时无遮无挡寒心的凉哪!
说实话,洒家这个身世很不好,坎坷不平!洒家的名声低贱,劣根的格,所以处处受人歧视,真心早是彻骨的寒!”浩天把话说完,连续的叹气。
笑白被它一声声长吁短叹的真话感同身受,开始对它心生好感。
终于收去对它的轻视之心,态度恭敬,求问它,怎么才能去菩提树下求得悟道之法。
浩天见他转变态度,与之前彻底不同,已有同病相怜,便将自家所知的内情,真挚的,一五一十的对笑白竹筒子倒豆。
笑白默默的听完,至此对浩天感激,不知不觉的将它视为知己。
浩天心计百发,话语诚挚重复的教他鼓勇追求,点他人生目标,求道求富贵,妻多而子孝,潇洒做上人的大杰豪。
笑白心悦诚服的说:“浩哥,你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相信你!”
浩天收下鬼祟的模样,双爪叉开,点着头道:“美好的事物,如何寻求不为过之,且尽心寻机而得。
之所以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空杯苦对月,这个……却真的是正确的!
想想,多想想,再多想一想!及时行乐为真缘,一次梦成一世闲哪!”
笑白听得仔细,已把话牢记在心。彼此有心话就长,一人一鸟不知不觉的靠坐在一块,然后越说越投机,越看越合拍。
谈至事末,一人一鸟竟然撮土洒尘,礼简情重的哥弟两好,已拜为可信的好至友。
至此,浩天见事有成绩,也不再干扰他,殷勤而礼貌的向他告辞,然后振翅高飞。
对求道之心蠢蠢欲动的笑白,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大目标,而这个造船的寻料,那就不在话下。
此后的两天,他很积极,不计早暗整天忙着干活。一大杂拉的东西,很快让他凑得十成十。
路遥将军见他很快弄齐材料,惊讶的赞他。见他想要拖锯开板,笑着阻止。告诉他,不必着急,干的木材才可以造船起屋,要不然,急于成事必会弄巧成拙,徒劳物功。
笑白并非傻子,一听就懂。断茬截话,对路遥将军的指点悉数照办。
他向她请求,想回菩提山的心愿。路遥将军允他,并赠送骏马,催他启程。
他骑着骏马奔驰,很快上去菩提山上。与菩提山的人已有照面,得以径直进入菩提仙宫。
拜见姥姥,向她深揖一礼。不待姥姥问话,自个儿将心中所想,滔滔不绝的陈述。这次拜见姥姥,他的态度灼热,语言真诚。
说完话后,旱苗思雨的看着姥姥。姥姥呵呵笑乐,说:“笑白,你哪儿来的灵窍?会想到去菩提树下悟道?
唔,你想悟道法,这当然可以!只是,姥姥先要问你,有成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他诚实的回答:“姥姥,我没曾有好大的打算。
我只是在想,在秋水涧的老家里,开荒十顷,种三山五岭的树,盖一栋两层泥砖青瓦地主大屋。
然后,娶几个粗衣好婆娘,生一堆的娃娃,敬老爱幼,粗茶淡饭的过生活,就这几个,或者是我切实的打算。”
见他态度认真,姥姥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最后嗤嗤的笑,慈祥的对他说:“好!如此也好。
泥瓦木匠,田耕山养,农林有道,精业稼墙。五行八作随遇随学,不苟于全能,知乎可过,此乃人间本真的基础之道。”
向两女扬手:“姥姥支持你。陌离、陌殇,你们,抽空带他前去菩提谷,让他不至于枉虚此行。”
陌离姐妹,对笑白各打一个鬼脸,笑嘻嘻的走下堂中,招呼他,明天一起前往菩提仙谷。
菩提仙谷离不开菩提山。在菩提山脚处,有一条通向屠元苏仙谷的车马大路。
沿菩提山脚走三十余里大路,至一处三岔路口,一条马车小路继续沿菩提山脚游走。
笑白三人下山,再入谷,轻松的通过八层守兵重重把关的关卡。
在最后的一个关卡时,两女止步,告诉他说,往前再走个七八里路,可以见着菩提大树。
两女告诉他说,到菩提树下,需要静声平气,专心悟事,必有所获。
“你们,怎不和我一起去?”
“不去!悟道法贵在孤独,而且,姥姥极需要人照顾,我们不能离开她太久。”姐妹告辞,原道而回。
意想不到出奇的顺利。他好奇的一边走一边看。在这儿,两边的高山多在两百丈。山的半腰以上,多种有梅桃松杉之类的普通树种。
长长的谷边的缓坡处,是一些平常见的牡丹花,山菊药,野百合之类的花草。
不过,这里周围的山色,似乎是值开阳正春,到处苍翠欲滴,生气勃勃的。
山谷中的空气莫名的清冽,有一种爽甜的感觉。除此之外,一切很平凡,无有大奇珍物。
“我……要……悟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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