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山乃一岛重中之地,数百丈高的庞大山脉,立于巅峰上可以一目千里,可以清晰警戒方圆数十里的高山与黑水。
山巅处有七片梯度而上的大小平台,方圆可达七百余丈。居于巅峰之处的,则是山上最大的平台,建有年代久远的大片宫房,那就是安太姥姥所在的菩提仙宫。
此地能为一岛之主,万众瞩目的所在,在数百年来,经安太姥姥授艺成为首领将相者,不下于十万之数。
安太姥姥主持仙宫,为广阔天地的有道法传播与传承,教化世人诸心的仙家之地,所以,菩提仙山防守的力量十分雄厚。
左边三百余里的地盘,有真元子、三木榕诸仙数十万神兵扼守右边三百余里的地盘,有婆罗玉尊子、白莲仙等诸仙数十万神兵扼守。
与菩提山脉相邻的中处广阔山地,则是由屠元苏诸仙率二十余万神兵防守着。
其中菩提仙山的山脚处,有一方极为隐秘的菩提仙谷,在仙谷里面,驻守着屠元苏府数千名机灵善战的神兵将。
菩提山的山势,呈左右两边游走,中部的山势庞大且平缓,都是又厚又粘的黄泥土,整片大山脉,生长着极为茂盛的森林。
茂盛的森林中,隐藏着近千名神通广大的神灵。他们都是菩提仙宫的修道者,平常日子像幽灵一样,从不会轻易的显露踪影,秘密守护着山上的安全。
一日临近黄昏时,在菩提仙山的山腰处,普陀仙子柳纤纤带头,领着笑白与花家姐妹,在大山里向上慢慢的爬着。
夕阳金光下,林中的石阶路之字形曲折,落叶余辉璀璨,野鸟鸣啾啾。
走在最后面的风笑白,被花想美用一根绳子绑了双手,并被她牵着走。
虽然他长得眉清目秀,拥有一双像宝石那么明亮的眸子,可此时此刻的样子沮丧,就像被人赶猪上市的那种沮丧。
中间的女子则是花想容,自扔笑白进塘的那件事过去数天,她的怨气仍然冲天,冰清玉洁的脸大苦着板得冷如冰雪,一副生无可恋悲天悲地的走着。
想美殿在后头,专一看管偷了她们情心的小贼子,精灵灵的美目左看右看,然后,抖一手铜铃当,用一副气势汹汹的态度凶他:“风笑白!磨磨唧唧的,走快一些呀!”使一根三尺长棍,不时的紧摧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发起牢骚。
笑白本来灰心丧气的走路,被想美时时整治,堂堂七尺之躯竟然像一个犯人,苦不堪言的反击:“花想美,不就吃了一点你们的莲子,什么心不心情的?容姐小气鬼,你还用得着这样对我?”
“风笑白,还敢还嘴?又要欠揍是吧!”想美把眼光看向她的姐姐,见姐姐无动于衷,但把嘴巴一撅,气呼呼的继续凶起他:“走!”
“遇到你们,我就没有得过一天的好运!运气不好,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笑白气得与她斗嘴,但碍于柳纤纤在旁,再生气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爬山。
“上了菩提宫,我还让姥姥好好的收拾你!唬……唬……唬!快走点呀!大山猪!”娇娇小小的想美,爱唠叨的德性永远无休无止,对笑白决不给好脸色的一直凶着。
比麻雀叽喳,比蟋蟀能叫,笑白已气得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向柳纤纤求助:“柳医主,能说句公道话么!”
可是,柳纤纤扭头只看他一眼,没有作声的继续向上走。
想美见柳纤纤并不阻止,乐上眉头,更加得意的凶他:“哼?跟我讲公道话?走呀!我现在是一个犯差使,押你上山,就是让你去受罚的,还想我的师父帮忙?
告诉你,师父她才不会理你!伤了我姐姐的心,哼!现在,我们都要拿你是问!”
这种吵吵闹闹的事,一直都在路上进行着。藏于树林里的神灵,时不时有一两个探出头现出身,桀桀嘻嘻的怪笑,然后略过一阵阵轻风,复消失于无形无影。
快到菩提山顶,想美还在喝骂笑白。中间的想容,抬头看见上方已有许多陌生的人,这时候才开口言道:“阿美!行了!”
“哈!姐姐!终于肯说话了呀?还不行哩!他好坏,我的感觉也还不够!姐,如果你能笑一笑,我愿意了才放过他!”
想容不逆妹妹的心意,转身朝她浅浅一笑,然后复于之前的冷漠。
“大山猪,姐姐笑了,我便饶了你!”想美看到姐姐果然发话,与她笑一次,这才丢去棍头,跑上去拉着姐姐与她平排的欢喜的一起走。
“姐,皇家贵胄三妻四妾,地主老财三姑六婆,我要嫁人了,也可以嫁七八个丈夫,事儿想开,一切都好交得呢!”
“啊?”想容被妹妹的这段话听愣了,好半响皱眉头说她:“淑女贞操,守护至爱唯一至永远,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想美盯住瞠目结舌的笑白,毫不介意的回答姐姐:“姐,我不就是想想,还没有行动,至于呀!”
柳纤纤已经停下来,转身向想容说:“人世间有许多事情,其实只是时光撒下的谎言,我们有时候会愿意为了谎言而执迷一生,甚至是追忆一生,尤其在爱恨情仇这一块,太执着太较真了,我们会活得很累很累的。
想美无忧无虑,你如果像你的妹妹,把旧的事很快忘掉,每天穿上漂亮的衣服,心情像阳光那么明媚,乐乐呵呵,你可能会发现,人生又有不同的意义!”
“师父!”想容皎白的脸色终于浮起红晕,咬着牙狠狠的点头。
此时,笑白已挣开缠绑,上方广场的入口处,站着数十个修仙修道者,童男童女等等。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远远的朝花想美问道:“阿美!窃心贼就是他呀?这个小子,有什么值得帮他的地方?”
有人嘲笑:“区区一个乳口小子,敢劳动姥姥为他撑腰,劳动花家姑娘天天给他服伺,百无一用的东西,我呸!”
“是呀!少不学好误终生,既然来了,应该好好的教训教训!”
“实在看不出此子长处,送去桥将军那里,真功夫学不来,倒挑了一担铜钱想跑路,如此窝囊废,实在不明白姥姥的目标。”
“是么?挑一担铜钱跑路?”
“嗯!听说钱没了,还落了一身伤,废物!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许多责骂笑白的话,七起八落的响在他的耳朵。本事不济,处事糟糕,现在被押着上山受审,究竟后果如何,全让他难过与难堪。
想美跑在前头,拦开围观者大声说:“他再不济,也是姥姥看重的人。他心思思的偷吃了我们的心,这个我却是愿意!”板着脸叉着腰响起一手铃当,大声怒吼:“怎么样?谁没有过错?走开!别再羞辱人!”
菩提仙宫中,安太姥姥高坐太师椅上,欢喜的看着柳纤纤与花家姐妹,认真的听着想美的诉说。
笑白站在后头,两旁数十双不同的眼睛里,有愤怒的,有可怜的,还有嘲讽与轻视的,都令他不敢吭声,一本正经的垂手,等着未知的狂风暴雨的来临。
可是,安太姥姥听完想美的讲述,神色端正和气的说道:“唔!这些事,姥姥都知道了!”
“啊?姥姥,你不惩罚他么?怎么不惩罚他?”想美见姥姥没有半丝火气,立即苦下黑脸,很惊讶的问她。
姥姥向她笑着道:“隆翼将军首先有错,致使他心生恐惧而你们?童心未泯,少女心事重重,他呢?心生爱慕不为罪,况且年少无知者也不罪,都是小打小闹的事,何来的惩罚加身?”
想美向笑白努嘴,气呼呼的凶他:“风笑白!这一回,又该嘚瑟了啵!”笑白把手抓头,不敢有任何声张。
姥姥向想容看过去,见她咬着牙很委屈,便笑对她说:“阿容,事已至此,却不必太过伤心。”
想容立即眼泪盈眶,楚楚可怜的道:“姥姥!”
“唔!损失些许道行不必介怀,往后,可以多吸收灵法补充回来!
且,莲子之心是为寄托之情,玲珑百道皆虚在,真心方为真情。毕竟琴瑟和鸣终成曲,若从不念及两厢之拢时,无论如何,只是某个人的一厢之愿而已。
得天机化莲神变作人后,心定如水又是玲珑百道心,所以虽失一藕,却未曾真可主宰你以后的行为。
人心向大处想,向阳光处想,若丝丝小事耿耿于怀,对你以后的修道之途,并不太好!”
想容的脸突然阵红阵白,激动的说道:“姥姥!……我!”
姥姥朝她摆手,以更加和气的声音告诉她:“唔!阿容呀!需知少女怀春犹如彩云天。看似色彩缤纷天空,实乃一天的艳云丽水,天变之时诸色皆不可长久啊!
是以需明,彩云易散色多变,白絮乌云方常态。若为着痴心不改,欲守至真之情,依我看,仿如水中捞月,都不太切实。”
“是!姥姥!”
姥姥轻叹一口气,继续道:“白玉尚有瑕,世上无完人。姥姥劝你及俗及情,诸事不必苛求于太甚。你……意之为何?”
“姥姥!我……已经想通了!”想容歉疚的点头,至此终于打开心头之郁,茅塞顿开转向舒怀。
这时,姥姥转而对想美说:“想美,姥姥可疼你,并不想拂杀你的活沷之情,但是呢?你的性格太直,在有些地方做事有欠约束,有点儿调皮过了头!”
“唔……!姥姥,我……我哪有呀?”想美向姥姥靠过去,赶紧替她捏背松肩:“我对就对错就错!”
姥姥乐得闭目养神,许久后才缓缓道:“唔!也是!只是女孩子家,该有一点约束之心。
以后呀!你在行事之前,先想一个三五气息,如此,可以让你平心静气,更谨慎些许,知道吗?”
“嗯!嗯嗯……嗯!”想美赶紧点头,又挨着坐下亲热的搂住老人说起悄悄话。
许久后,姥姥才对笑白开口说:“笑白!别拘束,快过来吧!”
“是!”笑白忐忑不安的向前,朝姥姥指的左边桌旁小心的半坐,侧耳候听说教。
姥姥只是笑着问他,在桥隆翼将军府的情况如何。
笑白哪敢对她隐瞒?将那些天发生的事据实而答。
姥姥耐心听完,和蔼的对他说:“唔!此为老身的失误。
现在,姥姥想让你明白一些东西,你……愿意听吗?”笑白赶快点头。
姥姥见他诚恳,道:“我以前时,曾听过你那两个花姐姐所说的一些事儿。
在天防山顶,你对天所念的几句诗词,姥姥明白,少年呀?乃有一颗青云志,这是锐意进取的心,是值得表扬的进取之心。”
然后,姥姥的语气一变:“可是呢!一个有志者的做人做事,得遵循规矩方法。而你呢?并没有从实际中出发,这是很不应该的!”
“姥姥!”笑白低下头,已接受姥姥的指点。
“但凡志存高远者,人莫荦荦大端。规矩做事有头有尾,方法有主有次、有丢有捡,修积共为与自我约束,说白了,凡事得选择而为!”
此时的笑白,把头压得更低,服从的应声道:“是!姥姥。我……好多事不懂,还望姥姥能……!”
姥姥向他点一个头,还是客气的对他说:“你呀?此时际遇犹如车之远途,发轫初始。倘若只有理想,没有澄思的心境,务实作风,不能以迁善之心修身,不能正视自己的一些偏误,错失的缺点,那么你的愿景,终究像是一种梦幻泡影,忙忙碌碌后并不可真得,误事不轻!”
笑白认真听着,心里掠过近段时间所接触的许多异事,突然燃起一种极向往的希望,急急的问起姥姥:“姥姥,那么你……能教我武功和法术么?”
可是,姥姥却笑着对他说:“不能!”
“啊?”笑白立即感到很失落,转作无比萧索的情绪,继而失望的伤感的说:“姥姥!既然这样,我还是……我已想回家!”
“哦?”姥姥闻言一怔:“为什么?”
笑白冷眼扫看想美几个,低着头很自卑的说道:“姥姥,我不抱幻想了!人穷志短,你说的我也没有经历过多少,说了也白说!
而且我考虑过,只想回去,回去陪着爷爷奶奶,其它的都不重要,我什么也不要,只想他们!”
想美见他的神色不对,嗵的站起来,焦急的问他:“喂!什么什么意思?”
笑白苦笑一下,道:“我行我素我可自由!”
未等想美生气,姥姥拉她坐下去,对笑白鉴貌识色,见他此情忧伤,点头道:“唔!这样也很好!家有老人,游子在外多有记挂,赤子感恩慈乌情,这是拳拳赤子心,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莫过如此。”
提高声调:“笑白,你可知道?东湖水面乃为穷凶极恶之地,里面的头头道道,非你此时所能看懂。”
笑白不安的问:“渡湖会死人么?”
姥姥点头:“对的!东湖水上,看着是烟波浩渺,看着一望可达百千里。可姥姥却说它是人间灾事,杀祸多少无人可知。
在东湖里头,有数处神秘之地,那是藏着无数的妖物。它们历来兴妖作乱,多少年来祸及数方苦地,灭绝不了根治不了,招人十分生恨哪!”
“那天,幸好遇到黑龙洞府的三队精锐,才把你从水怪口中夺得一命。”想美接上话,用嗔怪的语气告诉他。
笑白惊声问道:“如果真这样?我……我还能回家么?”
姥姥沉声说:“若没有他人的帮助,过去很难,很难!”
“这个!”笑白听得心焦气急,已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姥姥又道:“我问你,来仙岛的当初,可曾忘记命悬一线时的那些灾祸?”
笑白听得深深的垂下头,然后再次求问姥姥:“如果想回去,我该作何法方可安然无恙?小子诚恳求助姥姥,能派些人送我渡过这个该死的黑湖么?”
此时,姥姥意味深长的含笑而语:“呵呵!若真的想回家,渡湖之法,我却是有的!
只是呀!我们……并不会派士兵护送于你。其中道理,你知晓是为何缘故么?”
笑白不懂姥姥所指,只好叹气摇头。
姥姥又莫测高深的说:“如果这样做,我该考虑一下仙岛的名声,是否因有瑕疵,是否会因你而受累!知道为什么呢?”
此时,笑白已听得很不爽,忍不住愤怒的吼起她:“老太婆!有什么事,你能直接说吗!”
“风笑白!”想美的脸迅速变色。而且不止于她,宫中许多旁观者,对笑白投去极度厌恶的眼光。
姥姥轻描淡写的向上扬手,对他继续缓缓而道:“老身顾虑一个将来。
在将来时,你在江湖中行走,当别人问及于你,笑白,你既然到过那处人间仙境,怎么什么都没有改变?做人没有知耻收敛,还这般浮浪轻躁的?做事不知好歹,还是不分正邪的?
那么,那个时候,你……该对我作何解释呢?”
“啊?这么严重?”笑白知道又冲动了,把头抵到胸前,脸色阴晴不定。他很清楚,周围都有敌视他的目光,只有压制脾气,不敢轻举妄动。
想美站起,向他愤怒的骂道:“风笑白!你……知道不知道?姥姥她老人家为了你,已卸下岛上重任,就是想让你有道法成长。
不承想,不承想你是畏首畏尾的人,连自己想干什么都糊涂。你这些日子里,都干了什么?我问你!活该你倒霉!活该你不走运!”
笑白听得头皮发麻,语无伦次的重复:“我……我……我!”
“将心比心,立志向愿,美好的愿,懂不懂?懂不懂?”
“我!”吱唔了好半响,笑白的脸色已变得更加苍白,很不安的却还想着回家,道:“姥姥!我可以立誓,保证以后出门在外,决不提及你的仙岛,一星半点的事儿也不会说,你们可信否?”
姥姥笑着对他摇头:“可信否?不可信也!黄牙幼口乃信口雌黄,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宫中的男女诸仙,相继对他发出各种笑声。想美已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气呼呼的咬起牙,恨不得马上将他弄死。
诸多的笑声让笑白感到无地自容,顿觉此地多锥多刺,横梁悬镜照妖难藏,心惶惶然的一直不能平静。
想美气他不思进取,不明求人之道。说什么姥姥为了他,狗屁才信!笑白并不相信,他此时此刻的心里所想,来到这里,求道学法本来不甚强烈,而有道法者自鸣清高,无钱无权皆难求教。所以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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