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侥幸的心情,只是想在那充满花香的园子里随便逛逛,消遣一下时光的刘潼,还是遇到了花园的主人九王爷郭静。偏偏这个王爷还听说了刘潼参加沙洲保卫战的英雄事迹,于是一场盛情的招待是免不了了。五花八门的华美菜肴很快堆满了桌子,九王爷还意犹未尽,频频夹菜,频频敬酒,很快刘潼就喝好了,最后的一点矜持也一扫而光
这时,九王爷又提出让刘潼讲一讲,他是为何就参加了沙洲保卫战和“武侯八卦阵”的故事,借着酒兴,刘潼讲了起来:
“一切应该都是天意,我会在那个当口来到沙洲。我们在城里住下的当晚,也就是那晚张义潮将军决定起义,一切都在夜幕中紧锣密鼓地进行。其实很多事我还是后来从李哲那听来的,这一切都不是心血来潮,张将军自幼对吐蕃的残暴统治耳濡目染,对大唐故国心驰神往,立志要驱逐侵略者,回归祖国。为实现志向,他刻苦学习兵法和武艺,并以自己的家产为军资,秘密招募、训练义军,同时不断收纳反抗起义被镇压后的流亡者,蓄积力量,伺机而动。起事当晚,张将军率部队披甲执锐,与吐蕃军在城内那是一场昏天黑地的短兵相接,白刃混战。城中的汉人也纷纷响应,人人与吐蕃军拼命,吐蕃军本来在城中的军力就不多,在出其不意之下,自然就抵挡不住,就从城中逃了出去。
第二日,吐蕃军从城中败退之后自然不能甘心,马上从周边调集了兵力把个沙洲围得如水桶一般。敌众我寡,城中军心不稳,百姓哄闹,一时间情况十分危急。当时的我们一行人,在前一夜因为并没有搞清楚局势,所以没有参加战斗,本想充作老百姓,等到战事停了,就混出城去,谁知城外成了那样。眼见也出不了城了,索性将行李随身带着,稳下心来,静观其变。在饭馆里吃早餐时,因为食客众多,跑堂的手忙脚乱,不小心就撞掉了我们放在长凳上的行李,几把军刀从里面滚了出来,负责背行李的随行士兵随口嘟囔着就弯身去捡行李,不想横里就伸出一把带翘的刀拦住了他,我们一齐向上望去,看见了一个军曹的因愤怒而扭曲的清秀的脸,如此紧张的局势,你们这些身强体壮,又负武功之人,不去参加保卫战,却若无其事地在此消磨时光,苟且偷生,枉为男人!我一看此事态,只好站起来说,我们是来沙洲做生意的,昨晚刚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搞不清楚是谁和谁打起来了,还麻烦您告诉我们一二。那军曹火气稍稍下去点,说,看还看不出来?吐蕃军长年霸占我大唐的土地,欺凌我们的百姓,现在张义潮将军带领大家起义,把残暴的吐蕃军赶出了城,谁想他们卷土重来,把咱们刚刚夺回的城池又围上了,随时可能攻破我们薄弱的防守,但是咱们沙洲城上下军民一心,誓死要和他们抵抗到底,你们既然有刀,就能杀死几个吐蕃军,加入我们吧,一起保卫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那军曹说的义愤填膺,慷慨激烈,真正的感染了我们,我沉吟了片刻说,
烦劳您带我去见咱们的张将军吧,我想我有些办法可以破了敌人的包围。那军曹惊异的仔细看了我几眼后,竟然是无比的信任,二话没说,就把我引到张将军的大帐里去了,王爷一定也猜到了,那军曹,就是您现在的管家李哲。”九王爷这段话也听得血脉喷张,很是过瘾,他点点头说,
“那后来呢?”
“我与张将军一见如故,他可能也怀疑过我的身份,但是当时更重要的,是如何打退包围,他更关心我所提供的计策,我本以为他会怀疑这计策的种种,并迟疑不能接受,谁知从听完我说完计策后,他就再未怀疑过,这是一个何等自信,又何等值得信任的将领!我们立刻就分析了当时我们的有利条件和薄弱之处,如何能把那武侯八卦阵发挥到极致。”性急的王爷再一次打断了刘潼的话,
“你能不能具体给我讲讲那阵?你是自幼就懂此阵吗?”刘潼体谅地笑道:
“不愧为大将之后,我自然要讲,说我懂阵法,有些言过其实,此时说来话长。”那王爷也笑:
“我有的是时间,细细讲来。”刘潼依言也笑,
“遵命!我幼时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巴蜀之地渡过的,我们家就在蜀都武侯祠的墙外的一个小巷子里,周围的孩子们没事都翻墙进祠里玩,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我那师傅,一个云游到此的道士,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他姓甚名谁?是由于什么原因到的蜀都武侯祠?就好像,他就是在那里等我,因为他并不搭理别的小孩,只喜欢和我聊天,而且,他用几天的时间给我讲完了武侯八卦阵和火牛阵之后就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相传当年诸葛武侯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师傅讲,武侯的先知先觉与其精通周易密切相关,周易的精髓是将天、地、人视为一个整体,把不同质,不同态的事物联系在一起,以探讨其运行的规律,武侯治国,用兵时就是十分注重天,地,人的综合考察,其言,顺天,因时,依人以应胜。一个优秀的将领须应上知天文,中察人事,下识地理,四海之内,视如室家。师傅教我八阵布局图,分别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命名,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中军又有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虎,鸟,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在后方,以为机动之用。
师傅再三强调,此阵要布成功,必遵循: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勾连,曲折相对,内圆外方的二十二字的方针。”刘潼讲到此,似在回味其中的勾心斗角,暂时不语,那九王爷也在喃喃重复,絮絮而言,
“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勾连,曲折相对,内圆外方,妙啊妙!”片刻,刘潼又再次讲起来:
“师傅走后。我长期琢磨,后又遍读兵书,更了解到,这八阵图的排列,实际上就是一幅文王八卦方位图,八阵中的每一阵都由六小阵组成,取周易六爻之意,八阵加中军的总共六十四小阵,与周易的别卦的六十四卦相合。
施计那日,也是天助,天空彤云密布,状如排山倒海之势,令人心惊胆战,如此还无雨落下,给八卦阵造了天大的声势,占尽了天时。沙洲城地势偏高,出城便成一泻之势,城外平地几十里,成阵的士兵,出阵即可摆势,如江河水涌之势冲向敌阵,进可压对方一头,退可居于高位,地利我方俱占。在城中最显要处,临建高台,我身着临时从城中道观借来的道袍道帽,手持长剑,在高台上时而焚香,时而高叫,时而默默念咒,做足了现场。城中军民都深信不疑,这漫天翻滚的乌云是我做法招来的,就是没有雷电,但起码没下雨,对我们打这一仗已经非常有利了,于是乎,军民齐欢呼必胜,士气高涨,如此,人和,我们也占尽了。”讲到此,刘潼仰天长笑,颇为志得意满,九王爷也激动地附和着大笑。
“偏那时城中,我汉人百姓精壮者近千,而张将军的精兵亦近万,那几个他多年来赤胆相交,武功非凡的兄弟正可充当八阵的领军,在阵前若猛虎出山,蛟龙入海,如过无人之境。我亲自带领中军,这时的李哲已显出了他的过人之处,紧跟我左右,保我周全,并随时护卫前后,力保中军队伍如铁板一块,可动如脱兔,静若磐蛇。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我,凭借我的鸣嘤剑,取敌将的首级如探囊取物张将军稳立城楼,纵观全局,按事先约好的鼓点,需哪一阵前冲,就敲哪一阵的前进鼓点,哪一阵需诱敌深入,就敲哪一阵的退后鼓点。八卦阵真正的做到了隅落勾连,曲折相对,内圆外方。如此的短兵相接,白刃交锋,使得敌军尸横遍野。我带领的中军,率领城中兵马杀出重围,再回马杀回,两翼八军,亦如秋风横扫落叶之势跟从,终使多我军几倍的吐蕃军闻风丧胆,狂逃到数十里之外去了。顿时城上城下,欢声雷动,张将军鸣金收兵。”刘潼讲完最后几句话,如卸下了一副重担,喘息不已,那九王爷初始不语,随后就立了起来,在高台上围着饭桌转了一圈又一圈,边转还边搓着手,嘴里啧啧地发着感叹,良久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满斟一杯葡萄酒,双手递给刘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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