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五队人马分头从都城五个门快马出城,李福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楼之上,可以俯瞰全城,他已买通城中最高的一处望楼,暗中观察七王府整整一个上午。
这五队人马都是黑衣黑甲,并未着官服,一看就是七王府私奴,七王爷以则真的派兵去了东省吗,早上他去策动七王爷,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怎地七王爷还是发密函了?!
李福星想不通,但也不敢耽搁,赶紧派了快脚程的探子,发信致西北:一切就绪。
他不敢告诉八王爷胡靴露馅一事,说了,定会影响他的前途,他冒着杀头大罪,搏的就是从龙之功,因为办事不力被日后的皇帝嫌弃,他就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李福星的密函十日后,送达西北,以敖早已整顿好十万大军,当日就浩浩荡荡向东进发。无召带兵进京,当然也是谋反之举,何况还是十万屯兵。
西北骑兵素来彪悍,以敖刚一接手就屡屡犒赏,着实收拢了不少将领,为已所用,这兵带在身边,就像带了件合用的兵器,指哪打哪,瞄准了皇位,以敖多少有了些把握。
对,他的目标是皇位,不再是区区太子之位了。
正元帝疑心太过,以敖必要一举拿下皇位,以免夜长梦多。
新春将至,准备着过新年,宫里张灯结彩,楚贵妃丧仪的白幡还没挂够七七四十九天,就被撤了下来。
如今,正元帝夜夜宿在娴贵妃宫中,只有身边睡着活人,他才能不梦见死人。
今早,正元帝停了早朝,睡到天色大亮才醒,然后起身,望着身边空塌,暗自发呆又做梦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做梦,他总梦见年轻时候的自己,奔逃、征战、和少女们调笑……刚刚那个梦,他梦见了楚贵妃。
楚贵妃面色惨白,在梦里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对他笑,越笑越假。
真是个晦气的梦。
楚贵妃出身破落的富户之家,东征十年,她父亲把她送到了营帐中,说是想拿女儿抵两车军粮,楚家老爹是爱财胜过爱女儿的人,反正他有不少女儿,舍出了女儿,他能少交两车粮,还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这买卖划算。
正元帝不爱女色,可征战苦寒,他需要一具温暖身体慰藉,便留下了楚姑娘。这楚姑娘命硬,挺过了好几场大战,还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连他都要道一声厉害,位列贵妃,她够格。
可正元帝不喜欢她,丁点都不喜欢,太能挣会夺的女子他都不喜欢。同样是贵妃的娴贵妃就比她强,也是生了两个儿子,也是破落贵户,门第比楚贵妃还高些,她就更会做人,看似不言不语的,其实什么封赏都少不了她的。
冥想得出神,娴贵妃笑吟吟地就带着贴身宫女挑帐走了进来。“万岁睡醒了?”
正元帝点点头,娴贵妃也不多话,抬抬手,鱼贯而入三个大宫女,服侍着更衣洗漱束冠,这头收拾完,那头早膳已经摆在侧间暖阁里。
邵清已经盯着尚膳太监试过菜品,清粥小菜,再配一碟龙眼包子和一碟酥皮点心,正元帝的早膳向来清减。
用热帕子反复捂了手,正元帝刚坐下,尚未动筷,就听见寝宫外的大院子里,叩倒了个一身铠甲的军士。
是京畿戍卫的头领,名叫肃仁的,他大早上来,十有八九没有好事。正元帝皱皱眉,叫传了进来,娴贵妃避在帐后,只听见肃仁克制回禀:“启禀圣上,今早城门望楼看见,都城十里外,有大军驻扎。”
这话一出,正元帝只觉喉间一口浊气乱窜,他强压住咳嗽,咬牙问:“是北峰羽林卫?”
那是他派人去调来的兵,可按理不会悄无声息屯在郊外而不回禀。
“恐怕,是东省步兵。”望楼探子眼力极好,通过眺望远远能看见大量的投城器,这都是步兵配置。
“啪!”正元帝把手边茶盏掼到地上,摔个粉碎。他生气啊。
刚刚那个梦果真妖异,楚贵妃的儿子们替她讨命来了不成?!前阵子的虎符现世的流言竟然还成真了?!老三老五这两个儿子不仅无能,竟有胆量做逆子、反臣?!
“来呀!派探子再去探过!”只能传话太监火速传话下去。
光探查敌情不成,还要有应对策略。肃仁忍不住僭越一问:“敢问圣上,北峰羽林卫是否能及时赶到?如果光靠京畿戍卫,恐怕无法抵御这万众步兵啊!”
正元帝也想到了这一节,只是……北峰羽林卫这一日两日也该到了,怎么城外百里的驿站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你先退下,密切观察,有异动再来报,特殊之时,行特殊之责,京畿戍卫全面接管都城大小防事,城内若有异动,可当场斩杀。”
肃仁一凛,这样大的权柄下放给他,局面恐怕已经非常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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