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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茜色的太阳挂在对面的山岗上,橘红的阳光使得一切被照耀的事物变得有种心寒的暖意,不久,地面上的橘红即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泛着银色的月之光芒。

一个一身黑的男子屈着腿,坐在奢华的雾雨宅邸下的走道上,她眼前是风雅的庭院,雾雨家的庭师精心打理的这个庭院使得这个雾雨宅邸的奢华程度获得了“锦上添花”的效果。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庭院,如此风雅的庭院,黑衣男子却无心欣赏,她的眼光定在了天边,天边那个即将消逝破碎的残阳上。

“无论何时,这将逝的残阳都是那么美丽吗?”

黑衣男子自言自语着。

“右兵介,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黑衣男子,也就是右兵介转过头来,一个黄发的男人走了过来,右兵介低了低头。

“当主,我只是在看着夕阳而已。”

黄发的男人在右兵介身边坐了下来,他的动作非常自然,就好像朋友一样。

他点了点头,然后也抬起头,看着远处山岗边的夕阳,他的脸也被染上了夕阳的色彩。

“喜欢看着此等景色的人可不可能只是看看而已吧?”

右兵介摇摇头,然后他也把视线转回夕阳。

“还想着很多东西。”

右兵介坦言,但是当家并没有什么反应,当家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开口问一句“在想什么呢?正好闲得无聊。”

“当主大人,我在想着过去,您想听?”

“愿闻其详。”

当家带着微妙的笑容回答道,右兵介见此,也带着微妙的笑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开始在脑中搜刮他那贫乏的词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

“那是大概十三年前的事情……”

面前,那个满脸皱纹,矮小,弯着夸张驼背的老人拿着一簇树叶,她挥动着树叶说着让人听不懂的祝词。

这个如同妖怪一般的老婆子挥着的树叶给她眼前的五个人各个在脑袋敲了一下之后,终于完成了仪式。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驱魔人了。”

老婆子带着满意的笑容说了一句。

“为了自己的身份自豪吧。你们都是光荣的驱魔人。”

“是的!长老大人!”

下面五个少年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婆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是你们的成人仪式,我知道你们成人的时期有点微妙,但是请不要忘记驱魔人胸中那份仇恨和光荣。”

“是的!长老大人!”

五名少年同时回答,他们脸上都带着自豪的神色。

“很好,看到你们一副充满希望的脸,我这身老骨头也就满足……咳咳咳!”

长老说道一半,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下面的少年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所措。

此时,一个少年一个跨步走了上去,然后用手开始抚着长老那驼背得很夸张的后背。

“咳咳咳!不用了……谢、谢……咳咳咳!!”

那个少年只是一直抚着长老后背。

等长老缓过气来之后,长老带着虚弱的语气,打量了几眼这个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愣了一下,他会如此,并不是因为受宠若惊,而是他真的是吃惊了,因为有一些理所当然的东西改变了。

这里,是驱魔人之里,长老掌控着村子的一切,别说是名字,就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长老熟知,至少在少年那十三年的人生之中便是对长老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而这样的长老,却问自己叫什么名字,这很让人很难理解。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的语气就和一个和蔼的老婆婆差不多,虽然当时右兵介并没有见过除了长老之外的老年人。

“我、我叫木下右兵介。”

右兵介茫然地回答道。

“呵呵……不要害怕,我只是老了,一时忘记而已。”

右兵介愣了一下。

“无论是谁,都有老到会忘记一切的时候,”

长老使用了法力,在一边的拐杖马上就飞到她的手里,然后长老推开右兵介,自己靠着自己的力量,扶着长长的拐杖,站在五名少年面前。

“记住,驱魔人是荣誉的集体,就算同伴死了,也不要悲伤,你们是一个集体,一个密不可分的集体。”

长老的声音非常威严。充满威严的身姿让人感觉好像刚才那个弱小需要右兵介扶持的身影,只是幻象一样。

“我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但是我不允许你们为我的死悲伤,因为我们是一个集体,就算悲伤,也只能在我们土崩瓦解的时候才允许悲伤,这之前,你们要把自己悲伤的情感抹杀掉,你们的眼前,就只有命令,复仇,光荣和无比的冷峻!”

长老用力地敲了敲地板,

“明白了吗?!”

那猛烈的气势让人为之折服。

“明白了!!!”

五名少年紧张地回答。

长老带着意味深长眼神看了一眼右兵介。

她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想要给右兵介表达些什么,

但是右兵介一直搞不懂,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带着什么意思。

夕阳之光照在雾雨家当家的那严肃的脸庞上,当家眉头紧锁。

“……”当家叉着手,他想了一会然后开口:

“那是想告诉你,把你那无谓的温柔丢掉吧。”

“当主,我不敢确定。或许还有更多的含义也说不定。”

右兵介说起来毫无根据,只是他是这么确信而已。

“你这样认为的话,就当做是如此吧。”

当家摸了摸下巴,忽然感觉有点口干。他冲着里屋喊:“快拿酒来!”

“当主?”

“说着也口干,来点儿酒吧。”

当家咧着嘴笑了,笑得非常灿烂。

不久,佣人把酒端了上来,当家给自己和右兵介各斟了一杯酒。两人相视,共饮黄昏之下。

右兵介看着自己手中那杯带着茜色的酒,在夕阳之下此酒未饮先醉。

“当主。你可有特别的人?”

当家一听,沉默了。

“不、不好意思!一时间……”

当家摇了摇头。

“没事,对我而言特别的人,大概就是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那些人莫过于妻子和女儿,妻子已经过世了,那么就剩下女儿了吧……”

当家带着悲凉的语气。他的那雄伟的身姿一下子就变得渺小起来。

“魔理沙最近过得好像还不错……那就好啦,那个孩子有自己想法,就算不原谅我也好,我也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当主……”

当家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眼角湿润的地方。

“别说这个了,快说你的吧,你也想引出你自己所谓特别的人吧?”

右兵介点点头。

“是的。鄙人心中重要的人,和当主一样,有两个,一个是叫做天升的男性,和一个叫做小夜的女性。”

右兵介带着怀念的语气。

“天升是我们的指导员,他在队伍里面,就如同一个大哥哥一般存在,而小夜是个外来人……”

右兵介一口气喝下第二杯酒,喉咙得到了湿润。这下子,就能够开始长篇大论地说了吧。

这是一个奇异的黄昏,天上带着厚厚的云,然而没有遮住天边的夕阳,云彩被染上了夕阳的颜色,一层层的,如同火在云中燃烧一般,

“好厉害。”

只有十三岁的右兵介坐在围栏的木栏上,看着天空。

“这是叫做火烧云哦。”

在自己的身后,出现一个魁梧的男子,

“天升哥……!”

天升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右兵介那个窄小的肩膀。

“哈哈哈!这个世界可是有着一大堆有趣的东西呢,在死之前,不看过一次会很可惜的。”

右兵介感觉天升哥说这话有点不合适,因为他这样的说法,好像就和驱魔人的理念背道而行。

驱魔人不畏惧死亡,而且提倡牺牲,而天升哥的话,就好像是说,别死了,这个世界很美丽,死了就可惜了。

“唔!!唔!!!”

忽然,几个大汉在面前走过,他们肩上背着一个少女。

少女的口被塞住,手脚被绑上。

那是诱拐……驱魔人的人口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是靠这种诱拐的女性贡献的。

所以说……

“啊……啊……!真是每次看着都觉得心里难受呢。”

“诶?”

“妈妈们啊,已经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习惯。”

“……”

右兵介低下头,他明白天升哥所说的话的含义。

右兵介和天升,他们都是“妈妈”生出来的孩子。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父亲可能是老一辈的驱魔人,或许已经在外面为驱魔人之里奉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又或许依然在驱魔人之里,为着下一个行动而奉献自己的生命。

母亲则老早就去世了。这里的生育环境特别差,生出孩子之后的“妈妈”们,会被强迫再次生育,如果能够坚持的话,或许能够生下第三四胎,而不能坚持的,往往在第三胎的时候,就带着宝宝离开人世。

而右兵介据说是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忍受不住绝望而咬舌自尽,好在被人及时发现,虽然很残忍但是也只好切开母亲的肚子把里面的右兵介刨出来的。

而右兵介的母亲呢?如果死了的话在哪里?

那些如同消耗品一般的“妈妈”最后也只会丢下山崖给下面的妖怪食用。无论是尸首还是遗物都不会留下,整个存在的证明都会被抹掉。

“哎……我可不想干那种事情。”

天升哥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会被天谴。”

“什么事情?”

年幼无知的右兵介歪了歪头。

“就是那种男女之事啊,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美好事情,但是如果上面有命令下来,你就不得不去做那种事情。”

天升面露难色。

“你看,我都已经这个年纪了,我想很快就会被指名去做那种事情。”

“……?”

右兵介依然无法理解。

“总之,以后会有机会让你看到那种事情的啦,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天升带着厌恶的表情。

然后他抬起头,

“别想那些该死的东西了,我们还是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吧。”

右兵介也抬起了头,此时天升哥把他的大手放在右兵介的头上,那个温暖的大手让右兵介永生难忘,然后此时,天升哥那脸上浮现出让人心疼的表情。

右兵介看着那个橙色的面孔,那是当时右兵介无法理解的情感,但是右兵介能够明白,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

“右兵介……记住我这句话。”

“嗯?”

“不要憎恨……不要憎恨这个丑陋而又美丽的世界……”

不要憎恨这个丑陋而又美丽的世界……

一句非常空泛的话语,然而右兵介却记得非常清楚,在那么一个美丽的苍穹下,天升哥对自己说出的这番话,他会一生铭记。

那天晚上,天升哥最讨厌的事情降临到他的头上。

他被“指名”了,连同另外两个驱魔人一起。

而且,右兵介和其余四命新驱魔人也被同时指名去观摩学习。

右兵介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一种“学习”,自己也只能跟着去。

天升哥一脸严肃地把自己叫过去。

“把一些被子搬过去,还有,带着两三盏灯,让牢房亮一点。”

右兵介愣了一下,他没见过如此严肃的天升哥。

“天升哥?”

“到时候……你要看清楚了,那是多么可恶丑陋的一件事情。”

“……”

“快去。”

天升哥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右兵介的肩膀。右兵介想,或许天升哥需要安静一下,就不在打扰,只是按着天升哥的要求,去到了“牢房”那边,

“牢房”其实就是一个小包一样的建筑,里面只有一个圆形的空间,里面堆着不少舒适的干草,平时里面都会有“妈妈”在里面,右兵介小的时候,曾经为她们送过饭,她们对于自己一般都是非常厌恶的表情,甚至会打骂,而有一些精神失常的“妈妈”会以为右兵介是她们的孩子,有时候会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总之,那里并不受右兵介的喜爱,甚至说非常厌恶,每次去到那边都会起一堆鸡皮疙瘩。

虽然不喜欢,但是天升哥的命令不可以违抗,毕竟作为驱魔人,命令是非常重要的,一旦上级下了命令,自己就只能唯命是从,一定要保证目的达成,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要牺牲自己。这就是驱魔人。

右兵介抱着一大捆被褥,然后开锁,最后进到里面去。

天还很亮,“牢房”里面开着两个洞,一个是顶部,另外一个就是外侧一个小天窗。

天窗下面,坐着一个少女,她带着惊恐的表情看着右兵介。

然后在光亮之中,才发现这是一个孩子,此时她才放松了警惕。

“什么啊?原来只是个孩子吗?”

那个少女说罢。叹了一口气。她用手梳了一下长发,刚才凌乱的头发已经被她整理的顺顺直直的。这个少女有着一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从表情上来看,就像特别活泼的样子。

右兵介瞪大眼睛,对于右兵介而言,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女性,在驱魔人之里,女性驱魔人本身就少,而那些负责生育的“妈妈”们身体都变型了,她们瘦弱的身躯摇着大肚子大屁股在“牢房”里面的踱来踱去的姿态,想起来就恐怖。

少女带着和缓的语气,说起话来还真的有点可爱:

“呐!你是这里的孩子吧?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个地方啊?”

右兵介愣了一下,才慌忙地回答起少女的问题。

“……我、我是给你送来被褥的。”

右兵介说完,就把那捆被褥放在地面上,他有点不舍地看着那捆被褥。

“怎么了?”

“我们平时都是睡在发臭的草堆或者是硬的要死的木板上……这被褥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高的待遇……”

右兵介是如实地回答。

“啊,是这样吗?既然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放我出去啊?把我抓到这种地方……?”

“不知道,这个你就要去问那些大人们了。”

右兵介搔搔头,他在装傻。

接着,他走到外面,把三盏煤油灯拿进来,然后关上门,防止那个女性逃走。

“……”

女性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什么啊?”

“没什么。”

右兵介摇摇头,然后在挂上那些煤油灯,牢房里面总会制造一些钩子,这些钩子看起来只是给挂煤油灯用的。

“你叫什么名字?”

“木下右兵介。”

“我叫天田小夜。是横滨县七坡女子高中的学生。”

“横滨?”

“……?难道你不知道横滨?”

右兵介搔了搔头。

“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

“哎……!这里也太乡下了吧?”

右兵介摇摇头。

“不对哦,这里是完全和外界隔离的,所以我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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