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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

见女仙走出樊于的房门,山鬼立马凑了上去,虽然见她神色不大喜悦的模样。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想看看她的脖子。搁在往常,谁敢碰她,女仙早就翻脸了。从她离开天帝的身边起,她就一直提防着其他仙人。唯有在安门她才能放下防备,她只是盯着山鬼的那双眼睛,里面纯粹得不像话。

他提心吊胆的看女仙没有厌恶的神情以后,伸手小心得去触碰她脖子上被绳子勒出的浅浅红痕。那眸中的温情让女仙一愣。

他之前看我是这种眼神吗?他不是很怕我吗?

女仙在心里念了数遍清心咒,直视苍穹,思索方才樊于那句话。

山鬼明明知道她跑来樊于这里,就是因为她无法回应他的期待。他还对她如此关心,难道是有什么图谋?

“呐。你是想要学我的窥心术吗?”

山鬼听她问的问题,顿了顿,不明所以。

山鬼答:“我们山鬼不修习仙术”

所以她自创的读心术他看不上眼?桑禾转念又问:“那难不成。你是想要,让我帮你在天帝面前美言几句?”

山鬼犹豫了一番,天帝与他们的距离太过遥远,他从来没想过要与天帝有什么交流。

山鬼答:“不是。”

他突然很沮丧,她是真的猜不透他想要什么吗?

他声音有些委屈:“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女仙突然聚焦对上了他的双眸,脑袋里默念的清心咒霎时间停了。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逐渐明了:

这只山鬼约摸是想要灭暗笔的。那可是天上神物,连天帝她都不会心甘情愿交出去的。

压低了眉头,她冷言道:“想都别想。”

樊于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女仙走下台阶,离了他的屋子。

他感慨女仙顿悟的速度之快,断了那山鬼念想的狠劲相当少见。

此事也告一段落,他伸了个懒腰,迈着他的小短腿,浑身舒畅的瘫到自己的温床上。

只是一闭眼就听见门外传来的低声啜泣,他怒发冲冠,翻身下床推开门扉,一脚把那只山鬼踢到山顶,咆哮着:

“在我这哭有个球子用!?她又听不见!”

他原是不想帮那山鬼的,奈何他实在听不得别人哀情哭嚎,又扰了作息,气得不行。

女仙听了大约有一个月的夜半哭声,听得她是瘆得慌,这只山鬼为了得到灭暗真是狠了心要把她吵死。

一日她睡眠不足,索性清晨便下山去看看安门里的弟子们。

他们也是起了大早,齐刷刷的在习武台操练,整齐的口号声一响,震得桑禾耳朵不适。

有一个弟子看见了桑禾吊儿郎当的走过,惊呼了起来:

“是桑禾女仙!”

“是她!”

“她下来了!”

因着那山鬼日夜悲啼,弟子间传出了许多故事,他们把她团团围住,争先恐后的将她连番轰炸:

“女仙!听说你月初将那山鬼然后将他抛弃了!是真的吗?”

桑禾不可思议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唯恐听错了,“你说什么?”

方才那提问的弟子又被其他弟子们挤开了,其他弟子又蜂蛹了上来:

“女仙!听说你只喜欢山鬼的模样和形骸?是真的吗?”

“什么?!!!”桑禾如雷灌顶,听的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喜欢模样就算了,还喜欢形骸?这群弟子们的脑壳里装了什么?水银吗?

那只山鬼是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怎么都是她把人家抛弃了的说法?

分明是他假装清纯少年一直跟着她好吗?!!他就是一碰瓷的好吗!?

“休得放肆!”樊于觉得这群弟子越发难管教了,吼了几遍都没有用。他猛吸了一口气,丹田内气息和仙蕴融合,吐息时气震河山:

“休!得!放!肆!”

“”

所有人都停止了发问,樊于见有成效,正打算帮她下台。

却见她在人群中,用不小的声音,看似经过深思熟虑,还有一点点小小的赌气的模样,朝着这群仙童们还嘴道:

“本仙!最喜欢妖娆的男子!”

樊于愣了一步,因着她提到了他的名字,总感觉有些不妙。

“像你们掌门樊于!”

“那副模样本仙看着就反胃喂喂”

女仙话还没说完,被安门掌门一袖子送上了天际。

樊于铁青着脸让弟子们回去修习仙术。山鬼躲在树丛里,抚摸着自己的脸。

虽不是少爷莽夫的模样,却也和妖娆二字相差甚远。他的确与那稚嫩面容的樊于有些三分相似,一是因为他生在着安门里,修成人形自然是会偏向于他平日见得最多的模样。而当时安门里就只有樊于和他师父两个人,明显樊于比较俊朗,所以他参考了樊于的模样。可樊于的模样太稚嫩了,所以山鬼还参考了其他人的模样。

女仙点名提到了不喜欢樊于的模样,山鬼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樊于见远处小树林里那只山鬼转身往离开安门的大门而去,顿感安心。安门不会在女仙与这山鬼的手里被毁了,他舒眉头,昂头轻轻一笑。

众弟子刹那无声,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掌门一笑定无好事

就连樊于掌门也没想到,那山鬼几天没出现,女仙竟然坐不住了。

她带着书童到他处理门中事物的地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偶尔还会瞥几眼,悄悄观察樊于的表情。

“哎”

女仙叹了口气,见樊于不愿意透露任何消息,也只能作罢。

只是时不时,到他身后的博古架上,捧着一支昂贵的玉如意,望着门外出神。

就在樊于以为她消停了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将玉如意摔了。

樊于猛的回头,瞪着她还在发呆的无辜表情。

“你!”

她才回过神的模样,愣愣的看了看樊于,又看了看地上的碎成尘土的玉如意渣渣,惊讶道:

“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有些走神”

樊于嘴角抽抽。

第二天,西王母所赐的一只琉璃盏,葬于桑禾手下。

第三天,北海龙王所送的蓝骨珊瑚,同样没有幸免于难。

第四天,月老所赠的几条红线,被女仙系在了他的大弟子凰尔棠和二弟子明神古身上。若不是两人都是男子,他当真是不会追着桑禾打过几个山头。

第五天,博古架前的人面饕鬄青铜鼎,居然被桑禾女仙捧在手心,摔成沫沫。那可是重达千斤的大鼎啊樊于目瞪口呆的看着不复存在的祭祀大鼎,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实则是欲哭无泪。

接下来的第六天第七天女仙所过之处必会损坏一样贵重物件。

而她的书童习以为常的模样看着她没事找事。

若是往常,那山鬼定蹲在门外女仙能察觉到的地方。

女仙被蹲了久了,注意到山鬼没有恶意以后,就每日研究那山鬼靠近又远离的心态。

而书童喜欢女仙在研究那山鬼时,和他说话的亲近模样。

因为平日里女仙一执笔,往往数个时辰不会吱声,但是山鬼一来,她便抛开笔,拿个小板凳坐在房门前,和书童细细探讨今日这山鬼会不会接近她们。

她笑意盈盈眼里有暖意,书童觉得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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