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儿抬高音量,吃惊般的看她:
“赶明儿我去宫里问那些个姐姐们讨点祛疤的药来。”
杏笙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倒像个姐姐。”
“揍你哦!”
杏笙带着明哥儿在府中走着,说这处庭院的各处,那棵树劈了叉,这屋顶的砖瓦歪了,还有檐上刚来几只新燕筑巢。
府里转了半天,连白发叔叔的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真是奇怪,方才还在的。”
杏笙拿起一个枇杷,在手中抛起,又接住。索性不想了,转身递给明哥儿。
“你跟惠辛姐怎么样了?”
明哥儿见这一筐枇杷,还有这半棵枇杷树结果,半棵枇杷树枯黄的景象,很是诧异。
“就那样呗。她老说门口侍卫帅,掌勺厨子有钱,我能怎么办呢?诶我说,你这房子,是不是风水不大好?”
“乌鸦嘴。”
杏笙也看着这棵枇杷树,却觉得异常壮美。
“你前半生为了自己,苦了这么些年,还以为你会跑得远远的。”
明哥儿拍了拍杏笙的脑袋,杏笙不服气的哼了声。
“我和惠辛姐都是被你给拍矮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往皇宫方向望去。
“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杏笙如是说着,却不会告诉他,她其实是不放心他和惠辛姐会不会受自己的连累。
那以后几日,白发叔叔总是早出晚归,但会贴心的给杏笙带来第二日的吃食,却始终见不着人影。
她特地蹲在他房门里侧,等得夜深打更,也没听见他回来的动静。但隔日,自己却在自个温暖的被窝里醒来。
杏笙又等了一夜。
还是在自己房里醒过来的。
她实在好奇,又连着等了白发叔叔好几天。
结果她等来了一场风寒。
她咳嗽的声音传到魔君耳朵里的时候,她已经发了整整一天的烧了,躺在床榻昏昏沉沉。他带来的馒头一口都没吃,魔君才到她房里来看看。
勉强也算是她收留了他一阵子,这一路上走来,他也遇到过几个收留他的人家。他也用他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珠宝报答了,到了皇城什么值钱的都没剩下了。
她的面颊熏红,睫毛轻颤,发丝含在口中,喃喃着,手紧贴着双颊,整个人缩成一团。
“难受”
“该。”
他当初最喜欢在自己徒儿病入膏肓的时候,在她的呓语中回应她。现下不知如何,徒儿的模样,与杏笙重叠在了一起。
他一恍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一只发烫的山芋突然感到了冰凉的触感,非常舒适,她抓住了那只手,往上蹭。
这一蹭,白发叔叔清醒了。
“大胆徒儿”
“”
大胆的徒儿已经不在了,眼前只有一个像她却不是她的人。
第二天,杏笙醒来的时候,白发叔叔破天荒的坐在她房里的桌前。
“醒了?”
杏笙茫然的点点头,杏笙看着他摆在桌上的一桌食物。
她还没享受过如此待遇。
她在宫里出生,未曾感受过娘亲的关怀,也不曾有过父亲的呵护。
病了,就病着,死了,宫里也不差这个人。
她就是如此毫不受重视的活着。
“谢谢叔叔,我现在想喊你一声爹。”
见杏笙衣服都没穿戴整齐,立马就兴致勃勃的坐到桌前。
白粥青菜。
虽然是如此,但却是他最拿手的两样了。往常徒儿总是病着,所以他最会煮白粥。
杏笙笑得眉眼弯弯,喝了一口。
“噗!”
喷了白发叔叔一脸。
他一下怔住。
“你找的人能一下子喝完你煮的粥吗?”
杏笙用袖子一擦嘴上的粥,这粥过分的咸了。
白发叔叔怅然,拿起碗也盛了一碗。
“她说过,好吃。”
他也小品了一口,眉头一拧,但在杏笙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吃完了一碗。
“她真的很重视你吧,这都能吃完。”
他一口粥含在嘴里,听着这句话,却品出了咸中带涩。
他约莫想明白了,为何自个徒儿的师兄总到山巅来做饭给徒儿吃。他原以为是因为凡人都得吃食物,可徒儿的师兄早就已经辟食五谷。应当是想知道,他徒儿是不是真的失去味觉了才来的。
他也隐约能猜出真相,恐怕导致自个徒儿失去味觉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而且是早在初见时的地方,喂她药汤是刚煮开的,滚烫的热度烫坏了舌头。
见他不说话,杏笙感觉自己可能到了不该提的人。但她还是好奇的问他:
“白发叔叔,你要找的人叫什么?我在城中还是认识几个人,许能帮帮你。”
“不必了。她素来小气,旁人去寻她只怕要生气。我还是自己去寻她的好。”
他越发想寻到她,越是能想起她为他徒儿时的种种。还有她来大殿上救他时,见他枕着黛鸢时的那神情。
他看见她眼中的妒火,心里却相当得意。
杏笙见他目光柔和,不知道他跟他手里的白粥究竟是生出了什么情愫,便再不出言要帮他寻人。却有些羡慕他寻的人,因为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旁人。
人生在世,有人牵挂多好啊。那些别人听厌的唠叨,却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追悔莫及的。
而杏笙却是,求之,不得。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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