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偷眼看到绮奈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我顿时有点底气不足,心绪却忽然更加烦躁,无论是吵嘴还是解释,或者是道歉,我都实在厌倦了。

我两三步走到门口,对兀自站在原地不动的绮奈子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然后,我把门轻轻虚掩,径直走进卧室。

耳畔,似乎传来绮奈子的抽泣声。我砰的一声关上门,来到窗前,对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到自己已经冷静下来。卧室和客厅,窗户都朝南,透过侧面玻璃窗发出的昏暗光线,可以觉察到客厅里的绮奈子,已经打开了电视。

此时想想,绮奈子也有她的苦衷,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连自己都说不清,难怪别人会产生误解,无论井泉大桥还是绮奈子都一样。何况绮奈子无论怎么闹,都出于对我的关心,甚至是焦虑。

然而,我并不想回到客厅向绮奈子道歉,只是对着窗外发呆。我感觉我的脑袋,一阵一阵的清楚,一阵一阵的糊涂。我的思绪,时而宛如脱缰的野马,漫无边际地乱闯乱撞,时而却仿佛化作一盆浆糊,粘糊糊地滩在那里,既不流动,更没有波澜。

又过了好半天,我抬起僵硬的腿,在室内慢慢地走了几步。下意识打开自己的抽屉,胡乱摸索了半天,卧室并没有开灯,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我也说不出乱翻抽屉目的何在。

忽然,我摸到一只有点粗糙的大信封,里面有张光盘似的东西,我的脑袋骤然清醒了一下。我把这个牛皮纸信封拿出来,果然,是裂魔残像,差不多一个月以前,星泽雪翎让绫小路圣音给我的。

星泽给我这个干吗?还有绫小路中午,大桥老师对她的评价,仿佛依旧在耳边回荡:“她太复杂。”不过对这些,我并没有多想,我的脑袋里一直乱纷纷的,什么问题也不想思考。

我把裂魔残像的光盘从信封中取出,拿在手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我忽然想起,上个月我和绮奈子看的那些情节:非洲妇女欧卡的嘴里钻进一条蚰蜒,这使她当场呕吐出很多碧绿色的黏液,之后她被送到巫医那里,巫医先在她的手掌心打了一针,针头满是铁锈,之后该巫医把刀子烧红,要剖开她的肚子顿时,我有种强烈的冲动,要看看这张盘里都有些什么内容,究竟有多么恐怖。

我忽然感到,我现在对恐怖的东西,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趣,这种心态,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有了萌芽,现在越发不可控制。

说干就干,我打开书桌上的电脑,把这张光盘装进驱动器,但想到不远处另一个房间的绮奈子,我没有把声音打开,反正只要有人物对白,下面就有日文和英文的字幕。看着屏幕上,蓝幽幽的鬼火逐渐聚合成“裂魔残像”四个大字,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不是恐惧,而是激动。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我自己也无法理解。

前面的情节,上次都看过。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从和绮奈子吵架到现在,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我赶忙用鼠标把进度调到巫医将要剖开欧卡肚子那里,看着那个骨瘦如柴周身上下黑得发亮的巫医,正将一把略有锈迹的尖刀放在炉火上烤,我的内心异常亢奋,简直是在热烈地期待着用这把刀扎进欧卡肚子的那一刻。我猛然回想起一个星期以前,当我在校外的杀人现场,看到残留在厕所墙壁的血迹时,同样也是这般振奋!

“别,你别你要干什么?”床上的欧亚,表情极度的扭曲。虽然设置成静音,欧卡说的话只能看对白字幕的显示,身临其境的震撼力至少打了三分之二的折扣,但这依然令我感到异常的刺激。

就在巫医拿着烧红的尖刀,对着欧卡的肚子到处比划,随时都可能在某个部位扎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我大吃一惊,连忙把电影关掉。要取出光盘,已经来不及了,我在瞬息之间当机立断,将显示器关掉。

这时,门开了,绮奈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面。她告诉我,刚才她重新做了晚饭,要我吃一点。直到此刻,我才忽然感觉,我的肚子确实有些饿。同时想到绮奈子也巴不得结束这种不愉快的气氛,不由得暗自谢天谢地。

吃着温度适中的汤面,我暗骂自己真是蠢蛋绮奈子比我吃得更少,难道我没看见?为什么我就没想到,我应该去厨房重新做饭?况且饭桌上,还有一些该倒掉的剩菜,碗筷也要认真刷洗

到厨房盛第二碗面时,看到吵架时的所有痕迹,都已收拾得一干二净,我甚至觉得,绮奈子和我吵架,完全是我自己活该。

吃完饭,我抢着刷锅洗碗,同时不住地向绮奈子道歉,保证下次无论受到多大的误会,也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拍桌瞪眼,火上浇油,满嘴不说人话。绮奈子并没有说什么。总之,看来她已经消了气,事情就此过去,这样挺好。

之后的时间,大体和往常一样,绮奈子上网一边聊天,一边搜索好看的东西。我坐在她身边,然而此时,我总是一阵一阵地心不在焉,总回想着刚才裂魔残像里的恐怖镜头。

刚才,裂魔残像的内容,我只看了一点点,现在想来,最多也不过两三分钟。但是,我充满了各种离奇的想象。

我幻想欧卡在手术台上,被那个像鬼一样阴森丑陋的巫医,用烧红的尖刀,从肚子一直剖开到胸腔,将砰砰直跳的心脏,一刀一刀地慢慢割下来,然后,再割断她的动脉,吸干她的血,直到将欧卡变成一具枯焦干瘪的木乃伊。我对欧卡和巫医的后半截故事我还没有看到,幻想非常之多,以上所说的,只是其中的一个抽样。

稍后,我忽然记起,上次我看过这个故事的结局:巫医的肚子像欧卡一样肿了起来,而且疯了,而欧卡则行踪不明。我又重新编织故事的发展,其中,我最满意的一个是:巫医咬住欧卡肿起的肚子,吸她的血。欧卡在极度的痛楚和绝望中,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巫医缠住,也咬住他,吸他的血。最后巫医被欧卡的病所感染,脑部受到侵害,所以疯了。而欧卡,则成为继承巫医黑暗血脉的新一任吸血鬼原来该巫医的真面目,乃是吸血鬼,而吸血鬼的法则是,若是被人类吸到血,将沦为废人,吸到自己血液的人,将成为自己的继承者。我就这样不停地胡思乱想,好几次绮奈子叫我,我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

有几次,我充满警惕地问自己:我怎么会产生如此异常的想法?不过,问了也没用,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甚至不大愿意仔细去想。

当我编织这些恐怖的情节时,一方面,我会感到不寒而栗,浑身阴冷,可是另一方面,似乎这正是我内心深处,所热切需要的。越是强烈的恐怖,越能舒缓在我灵魂深处,某种强烈的饥渴。这种无比诡异的快感,其实至少早在一周以前,就在我的内心扎下了根。可是直到刚才,我还充满各种顾忌,不敢坦然面对。然而现在,我已经彻底迷上了瘾,我意识到,我已经不能自拔。

晚上睡觉以前,绮奈子照常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再用略高于体温的水烫烫脚。我睡觉之前,当然也要做同样的事,有时还要擦擦身子。这些,一直是她先我后,除非是洗澡,一定要两个人一起,以便尽情戏水玩闹。趁绮奈子在洗手间刷牙,我赶紧把裂魔残像的光盘从驱动器里取出,用最快的速度,和自己秘密建立的小金库放在一起,事情处理得干净漂亮。

就在那一刻,我强烈感到,绮奈子不可能完全理解我,有些事情,我根本不能对她说。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只会造成更多的误解和伤害。

至于那张藏起来的裂魔残像光盘,我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多制造一个人在家的机会,尽快把它看完。这种无法告诉任何人的恐怖快感,宛如锁在盒子里的糖果,一时吃不到,反而更加诱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可以任我想象。

从那一天起,我改变的东西越来越多。过去的我,一直把绮奈子,当作最贴心的人,凡事都对她说,尽管她能否真正理解另当别论。然而从此之后,有些事情,我开始刻意对她隐瞒,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秘密越来越多。就在我把裂魔残像藏起来的那一刻,原本自认为无比熟悉无比亲密的两个人,开始产生距离

作者闲话: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