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今时间差不多了,你还不赶紧回屋待着。”沐珞看不到那铁质的面具下君无心究竟是何种神态,只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眸却是淡淡幽幽,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一般,也不追问沐珞出现在这庭院中是不是真的在散步,他说完便推着沐珞回屋子,待关上了屋门之后,隔着不薄不厚的纸窗,沐珞看见了他沿着长廊离去的身影,这一夜,沈碧颜一反常态并未来找过君无心。
月杏死后的翌日,君无心便派了人来侍奉沐珞,那人一袭暗色粗布衣裳,年纪约莫三四十岁,持着内敛的眉眼恭顺地告知她,
“姑娘,你唤我莫大娘便可,我是,公子安排来侍奉你的。”这大娘的眉眼十分平庸寡淡,一双眼睛像是饱受风霜一般略微透出沧桑之意,却是有着一种异样的韵味在里面,她低哑的嗓音倒是好听,人看起来不喜说话但是很老实。沐珞对于君无心挑选人的眼光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这个莫大娘与其说是来侍奉她的,倒不如说是来做木头人的,而且还是那种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那一种,不过小半日的时间,沐珞忽然觉得君无心这丫的实在是太坑人了,这个莫大娘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有一门功夫特别厉害,那就是找人,无论是她是故意支开她或者是趁她不注意躲起来,这莫大娘总是很快便能找到她,速度快得就跟在她身上装了个一样,动不动就站在她的眼前或者背后,一连吓了她好几次。眼看着与魇离的十日之期便要到了,沐珞闲不住地在屋子里面踱来踱去,而莫大娘就跟个石柱子一样杵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约莫是踱了几十遍之后,沐珞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倏地染上了点点狡黠的光芒,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的时候,她的右手捂住了右脸脸颊上
那一道完全结痂的疤痕,细细软软的手指在背对着莫大娘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暗用力撕开了那半块结好的痂,殷红的鲜血顿时覆满了她的小半张脸,她痛苦地弯下腰哭了起来,
“莫大娘,我的脸好疼,你今日早上给吃了什么?”许是那一脸的鲜血过于骇人,莫大娘木然呆板的面容裂开了一丝慌乱,急急忙忙上前去扶起她,
“就,就厨房炖的一些小汤,没什么特别的,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沐珞已经疼得脸色煞白,苍白的脸色与那一大片鲜艳明亮的血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很是渗人,莫大娘一时也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还不快去找林行来,我这张脸怕是要毁了,一定是有人在那汤里面动了手脚,你快去啊”看见自己满手皆是红血,沐珞失控般大喊大叫,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看起来很是煎熬。思及君无心的吩咐,莫大娘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犹豫不决,可是沐珞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吓人,她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夺门而出依沐珞所言去寻君无心来了。
看见莫大娘的身影出了庭院的大门,沐珞立刻停止了所有的表演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今日上午沈碧颜都没有来过,而且君无心的屋门一直紧闭着,任凭她在外面怎么作妖,也没有出来训斥她的举动,想来君无心肯定是不在屋子里面,所有沐珞特意使了这么一出戏支开了莫大娘,想要去君无心的屋子里面一探究竟。右脸脸颊上那一道撕裂开来的疤痕隐隐作痛,沐珞咬紧牙关轻轻蹙起了眉头,莫大娘这人挺难对付,软硬不吃,所以她不得不使用非常的手段来应付。
快速地走到了那一扇她想要探究已久的屋门,沐珞抬起细细软软的手指,指尖尚未触碰到那门框,屋门倏地自内打开了,只见里面忽地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她细细的手腕,沐珞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猛地被拉了进去,屋门“轰”地一声闭了起来。
四目相对,那人晶莹剔透的面容仿佛是新竹上的初雪一般,黑玉一般乌黑的眼眸泛动着浅浅的金色光泽,神情虽然是强装镇定,只是微微颤抖的长睫还是泄露了他的一丝慌乱。
“魇离?”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因为错愕而微微睁大了一些,沐珞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望着眼前神出鬼没的魇离,神情略微怔了一下之后便变得严肃起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被那块大石头压在了井底吗?而且你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君无心的屋子里面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快说!”沐珞一口气连问了四个问题,在她的步步紧逼之下,魇离额头微微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似乎
是招架不住她这么连环相扣的式的发问。
“我没有做什么,”微微咽了一下口水,魇离稍稍直起了身子,“我只是看这君无心行为古怪,所以特意来看看他的屋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没有做别的事情,我好歹也是一介魔尊,用得着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吗?沐珞,你最近越发地放肆了。”话说到最后,魇离似乎是找回了自己的威严一般,神色越发地严厉,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的。面对这般性情反复的魇离,沐珞也习惯了,稍稍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之后,她仰起清澈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望着他,眼眸中一片探究之意,
“那你是如何逃脱了,你那一日不是说你没了武功吗?那块石头那么大,你单靠力气怎么可能搬得动?”
“我后来找了青绸,所以我就能出来了,”魇离微微垂下浓密的长睫,目光触及沐珞右脸脸颊上那一道尚淌着血迹的疤痕,他的眼眸微微染上了几分愕然,“你这脸,是被君无心弄伤的吗?”
“不碍事,那你找到什么了吗?”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沐珞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这屋子内的摆设与她屋子里面的差不多,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东西。
“没有,”眼底一抹复杂的情绪稍纵即逝,魇离微微摇了摇头,再度对上沐珞双眸的时候神色稍稍敛了敛,“沐珞,你希望上官琉微活过来吗?”他突然问道。
精致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沐珞的眼眸中没有想魇离料想的那般出现惊喜之色,
“你到底想要耍弄我什么?魇离,只要我帮你杀了越云瑾,你必须把上官琉微的尸体还给我,别的,不需要你做。”她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渐渐染上了一层霜色,“你若是无事,便不要妨碍我找东西。”说完,沐珞便不管魇离自顾自地屋子里翻了起来。
“沐珞,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沐珞刚刚翻完了君无心摆在书案上的一些字画,魇离的声音便蓦地传了过来。没有停下继续将战场转到君无心的床榻上,沐珞一边翻开那些被褥一边和魇离搭着话,
“什么消息?”
“近来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批死士,已经接二连三地血洗了各大门派,那些被杀害的人在子夜时分皆出现了尸变,人死了,可是却能攻击别人。还有,烈炎门传出消息,越云瑾乃是杀害李文席的凶手,据说,烈炎门的堂主苏阳在李文席的身上找到的凶器证实了是越云瑾的,很有可能是越云瑾杀死了那个西域舞姬,将李文席的死嫁祸给了她,如今越云瑾失踪了,烈炎门正在赶来碧焰山庄的路上,似乎是要来找沈白崖主持公道。”
闻言,沐珞手上的动作一顿,被她翻得很凌乱的被褥便被她压在了膝下,心里琢磨着魇离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她长长
的睫毛微微垂下,一双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仿佛若有所思,人死了,却能攻击别人,这样的症状不就像她当时在风音谷里面看见的那些被尸毒感染的人的病症一样吗?只是那些人是一群尚未完成的试验品,所以攻击力不大,换言之,也就是说这一批丧尸很可能是出自沈白崖之手,因为只有他才知道驯养丧尸的秘术,至于杀死李文席的那一把凶器,的的确确是她故意留在那里的,她的本意也是要陷害越云瑾,可是炎秋茹明明知道真相,而且在那个当下,她明明对外宣称了是那异族大汉杀死了李文席,为何在这短短一两日的时间她就变卦了?可疑,古怪,着实可疑古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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