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井边,吕维伸手拘水,冰凉泉水洗脸,心绪稍稍镇定。
信王竟然就这么死了?
未来那么重要的一个人物,今后的崇祯皇帝就这么没了,刚见过一面就死了,实在让他意外。
不会再有大明崇祯皇帝了,可供自己选择的余地更少。
没过多久张平安进入道天,面带犹豫:“道主,仆听宫人传言,说信王言语无状冒犯了道主……仆以为有人授意中伤、诋毁道主。”
“还有这种事儿?”
吕维是真的奇怪:“你觉得撒布这种谣言,谁最能获益?还有,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散播流言?”
“回道主,仆思前想后,不认为有人能获益。散播谣言者,除非其同党说漏嘴,否则短期内很难查出源头。”
张平安说着抬头:“信王之死影响深远,仆以为道主应引以为鉴。”
“引以为鉴?”
“是,仆以为道主过于亲和,使皇帝生出可欺之心。先是借文震孟祖上文信国公之力,又旁敲侧引袁枢之父故事屡屡试探道主,原因就在道主举止亲和,不知拒人于外。”
舆论普遍认为文天祥位列仙籍,袁可立又是出了名的崇道,未出名之前袁可立就有吕祖座下童子转世的传言。
文震孟这个状元公被吕维几句话弄得神魂颠倒憔悴恍惚告病辞官,袁枢这边则被一口气拉到船上,至于吕维与吕祖之间的关系,袁可立与吕祖之间关系具体如何,吕维也始终没给出一个准话来。
“亲之,则不逊。”
张平安态度鲜明:“道主慷慨大度,不以繁文缛节为重,就使得皇帝生出轻视、可欺之心。不止是皇帝,凡熟知道主秉性者,多敬而不畏,外恭内倨。”
吕维摸着下巴,不由摇头苦笑,其实能做的选择真不多。
人世宝贵的金银、瓷器、书画、华服美食对自己毫无吸引力,也无实际用处。唯二有用的就是人力、种子库,就再没其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了。
自己这里随手扦插种植的桑苗,两天内就能源源不断的收获,就是人世至宝,有钱有权都弄不来的珍奇宝贝。
指缝流淌出去的一点点东西,这难道也叫慷慨?难道自己要更吝啬一些,态度再苛刻一些?
可也觉得张平安说的多少有些道理,如果不是神龙字典弄死京城内外那一万多条人命,恐怕皇帝、魏忠贤,甚至周道登这些人对自己也不会有多少敬意。
这些人对自己的敬意,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有求于己,以及害怕、恐惧自己的破坏力。
问题是,自己有那种挥挥手就能定点、批量杀人,就好像批量删除数据、文件夹一样的能力?
自己不仅没有那种骇人的大范围、精确杀伤能力,就连自保能力也有限。自身实际力量,其实并不值得畏惧;而自己的性格,也不能短短几月相处就能赢得别人敬重。
难道今后闭关不出,也不见外人,就能让皇帝、朝臣维持恭顺?
深深疑惑,吕维回应:“御下之术非我所长,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回道主,仆以为道主不妨垂拱而治,放任周道登、周应秋等人主持朝堂政务,有为则赏,无为则罚。功在道主选贤任能,错在有司曲解圣意。如此,万民只念道主恩德,民怨若生也只会视道主为甘霖,而非洪水源头。”
张平安说着顿首长拜:“彼辈,屡经沉浮久历人心变化,道主示之以恩赏刑罚,足矣。若剖心迹相示,非但难成亲信,反倒会生出轻鄙之心。此皆仆肺腑之语,谨望道主明察圣断。”
吕维仰头观望云雾气墙,自己当领袖头目的水准就那么差?
等等,好端端的这家伙说这些话干什么?
摆明了在提示自己怎么管理国家……难道这家伙也怀疑自己动手弄死了信王?
可到底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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