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无君无父,留之何苦?”

公孙还的话越来越少,御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交战之间,京明不知为余图挡了几剑,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裳。很明显,公孙还的剑招主攻余图,不知道是恨此子忤逆,还是有目的地先杀其弱,再诛其强。

挡剑就像挡酒,总有挡不住倒下的时候。公孙还御剑直刺余图,京明右拳出击,用拳头硬生生地把将挡开。剑是挡开,他的右手也骨裂了,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

强如猛虎,失去了爪牙也只能任人宰割而已。

失去“爪牙”的京明用左手从怀中抓出了些粉末,飞身跳到上风向,一把撒向空中,那粉末马上四散开来。

公孙还大惊失色,马上捏住鼻子,同时封了身上的几处穴道,迅速飞身离开。毕竟这药粉的味道他太熟悉了,他心里暗暗地骂道:“是‘腐筋蚀骨散’,这老东西拳气帮的拳法只是幌子,实乃药王谷的遗患,真乃冤家聚头。”

公孙还离去,京明终于痛得跪了下来,余图想过来看看他的伤势,还是没迈得动那生根的双腿。

京明以为他药效发作,忍痛起身走了过去,给他喂了一颗解药。

余图叹了口气,觉得多此一举,但还是将药丸吞下,冷冷地说道:“京明叔,多谢相救之恩。求借外衫一用,我欲离去,完成章界前辈心愿。”

京明将带血的外衫脱下给余图穿上,劝道:“图儿,你少经人事,岂知江湖险恶?你出走两年多来,为父怕你受奸人所害,食无味,夜不寐,日日苦寻,夜夜奔走,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之下落,方得团聚,你却离去,你武功卑微,为父不忍你以身犯险。”

“不关叔叔之事,”余图穿好带血的衣服,那些未干的血渍冰在他的身上,暖在他心上,但他还是叹气说道:“杀父灭族之仇,若不能报,妄自为人。”

余图说完,捡起地上的葫芦和群星落九天的暗器,回头看了京明一眼,鞠了一个躬,背着章界的尸体离开了。

见余图不听劝告,京明直接摆起长辈的权威硬来,他左手一把锁住余图的肩头,在余图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用命令的口吻吼道:“跟为父回苗疆,万万不可任性,白白丢了性命。”

余图回头恨了京明一眼,吼道:“打,你只知道打。你我从中原一路逃命到苗疆,相依为命这些年,你喝醉了要打我,清醒了还要打我。教我骗人,见我学不会,你要打我,见我学得太好,你还要打我。爷爷我受够了,早就不想伺候了。”

京明气得一巴掌抽在余图脸上,骂道:“逆子,翅膀硬了不是?”

余图白了京明一眼,将尸体放下,把衣服脱下来扔给京明,大声吼道:“翅膀不硬,两年前我就不飞了。你非我父,我之事,你勿管,就此别过。”

余图背着章界的尸体远去,精神晃荡的京明很不放心,只得躲在远处悄悄地跟随。

京明跟随了几里路,心中总有些不安,突然,他发现了不安的根源,极速躲闪开去,只是肩膀处还是被剑气划伤了。

京明捂着肩伤,狠狠地骂道:“暗中偷袭,岂是英雄所为。”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公孙还,公孙还冷笑道:“杀人方是目的,手段何必在意?况且阁下先前所为亦是下作,在下那有半点怨言。”

京明身体多处受伤,明白今日已非对手,只得俯身求道:“阁下若放过我儿,我愿替他而死。”

“我会放过他”,公孙还点头说道:“放他到地府与你叙旧。”

公孙还御剑而起,招法比先前杀意更重。京明从怀中撒出腐筋蚀骨散,两人厮杀开来。相斗十来回合,京明惊奇地发现对方居然不受影响,形式相当不妙,京明只能撒出第二把粉末,剧毒粉末。

见毒粉撒来,一直有所准备的公孙还后退拉开空间,御剑刮起剑风,将毒烟吹散开去。

毒烟四散,突然狂风大起,形成一道龙卷风,将毒烟一一吸去,朝着远处吹走。

公孙还大惊,因为刚才的这番招法并非他二人所为,很明显,场面上有第三方高手。

公孙还赶紧护住要害,仔细查看四周形式,却见二里外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缓缓地行驶过来。

公孙还吃惊不小,如此远的距离隔空施展修为,来人武功之强不可估量。

马车上一记男音将公孙还和京明吼得心惊:“闲杂人等,速速退散,莫挡我家老爷回京之路。”

说话的人是马车夫,声音并不高,但显出来的内力却奇高,震得公孙还、京明血气翻滚。

公孙还的杀手职业敏感告诉自己,说话之人的武功远在他之上,的确惹不起。

公孙还不敢动弹,只见马车继续缓缓地行驶过来,马车行驶到公孙面前后停止不前,车窗帘拉开,一个老者的头探了出来,问道:“看你招法,可是词馆的后生?”

“后生?”公孙还心里惊恐,荒郊野外的也能遇见词馆前辈?仕途来了?惊恐变成惊喜,公孙还行躬礼道:“晚生杭州举人公孙还,拜见前辈,晚生词牌名摸鱼儿。”

老者回味了一下公孙还的话,点头说道:“你等先前相争之事我已听出些门道,不知何人派你而来。”

公孙还又行礼道:“当朝宰相,蔡京。”

老者听闻,满腔怒火狂起,骂道:“这贼人,早不顾兄弟情义。不孝之徒不回乡祭祖,还趁我还乡之际,干涉词馆事务,可恨也。”

老者骂完又指着公孙还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未得我令,擅自行动,速滚之。”

公孙还听见对方说不顾兄弟情义,猜出来人正是蔡京之弟蔡卞,心中怯了三分,他假装不认识对方,低头问道:“不知老先生是何人,敢妄论词馆之事。”

这蔡卞本是王安石的女婿,凭着老婆的裙带关系,早年仕途顺畅,可惜其兄蔡京后来居上,做官做得比他还大,蔡卞心理极度不平衡,耻在其后。这兄弟二人多有不合,暗中较量无数。

蔡卞并不回答公孙还的问题,摸出了一块金字腰牌,上面写着三个字:菩萨蛮。

公孙还大惊失色,跪拜道:“拜见馆主,小人无知,望馆主恕罪。”

词馆是蔡卞立足朝堂的根本,岂容蔡京染指,他冷冷地说道:“蔡京之令岂能作数?速滚。”

公孙还点头表示服从,起身道:“小人遵命,只是词馆立馆时,先帝有令,剑若现光,必有死伤。那逃走的贼子,必须死。”

公孙还搬出先帝的立馆宗旨,蔡卞一时也无语相对,只是冷冷地看着公孙还,面有杀机。

远处的京明大笑起来,笑声寂寥,他坚定地说道:“词馆之行事,在下早有耳闻,每次出手,必取人身体物件藏于馆中。在下愿用此臂,换小儿周全。”

京明说完,运气功力活生生地把自己的右臂给扯了下来,这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满地打滚,其惨状惊呆众人,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内心也波动不已。

蔡卞双目紧闭,叹气道:“阁下的行径让我想起泰山大人,泰山大人为国家社稷甘愿粉身碎骨,阁下虽不及,却何其相似。”

蔡卞说完,扔了一个瓶子到京明身边,叹气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此乃上等金疮药,自己敷上吧。”

蔡卞关上窗帘,马车又开始前行,但车内却传来了充满杀气的声音:“若再擅自行动,定令你生不如死。”

公孙还行礼目送马车远去,回头却见京明已痛昏死过去,他俯身为京明进行包扎,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口中念念有词:“我若有父如此,死而无憾也。”

世事艰难,有人求而不得;人心异易,有人得而不惜。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