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乾清门,便是皇帝住的乾清宫了,乾清宫左右翼各有配殿,前边又有端凝殿、懋勤殿、厢房。看上去与后宫的宫殿格局大不相同,飞檐列栋,顶上是明灿灿的琉璃瓦、脚下是光可鉴人的白玉石阶,庄重大气。乾清门与乾清宫中间有一条白玉石铺成的甬道,高出两旁二十厘米的样子,般若知道这是御道,便随三宝沿着御道边上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一个小内侍上来请了安,向三宝低声道:“大人,万岁爷吩咐,请大人带王昭仪去东暖阁稍做休息。” 三宝会意,请般若往东边去了。 到了东暖阁门口,三宝请般若进门,一进阁内便觉得一阵暖意,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织着繁复花纹的波斯进贡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地象在云中一般。厅中置着一只三足双耳黄铜螭纹炭炉,烧着温暖的银屑炭,驱散了一路的寒意。 “皇上有政事处理,请王昭仪在此稍候。” “有劳。”般若点点头。 三宝出去命宫娥煮茶,只留下般若一个,她便四下打量房中的陈设。正中是宽大的紫檀长形书案,东首一张紫檀木刻四海水波纹的罗汉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蓝色织锦云纹垫,秋香色松柏靠垫,榻搁着一个同样花纹的紫檀小几。看起来,此处应是皇帝日常休息的场所。 另一边的墙上挂着一张美人图,莲叶田田的背景下,一个宫装美人手持一支白莲花,那白莲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剪水双瞳,那双瞳灵动有神,却是人比花更明媚动人。般若看那印钤,不识得是哪位名家所著。此时文人的书房流行以水墨山水画为主,没想到这里竟挂着这样一副美人工笔画。 有人敲了敲门,却是一位十七八岁容貌姣美的宫娥端着茶进来。 般若只怕犯了忌讳,不好再细看,便在罗汉床上坐下。 “王昭仪请用茶。”宫娥奉上一只松下猫戏图的宋窑瓷杯。 “多谢。” 宫娥退出后,般若不敢再看,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着。房间中有股淡淡的龙涎香,令人心中安宁,加上房间的炭炉温暖,她不禁掩口打了个哈欠。她有些迷蒙,这样的场景好象在梦中也发生过,她在这样一个地方,等过什么人。 正是似梦非梦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般若一下子惊醒了,忙坐直了身子。没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皇帝走了进来,般若忙站起向他请安。 “妾身见过皇上。” “临时有些政务要处理,让你久等了。”皇帝扶起了她,执着她的手坐下。 “妾身等再久都无妨,自然是国家大事要紧。” 皇帝叹气:“近来政事繁多,你进宫也有几个月,只怕成日在宫中你也闷坏了吧?” 般若含笑,“相比从前,如今的确多出许多空闲时间。”时间空闲倒也罢了,其实深宫之中更无奈的是囿于宫中,没有人身自由。 皇帝瞧了瞧她的衣着,“你去换件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罢,他拍拍手,一名宫娥进来了。 般若默默跟着宫娥进了内室。换好衣裳出来,却见皇帝也换上了常服。 “走吧。”皇帝抬脚走在前面。 般若跟在后头心中好奇,不知道皇帝要带自己去哪里,还要更衣梳头。但她心中再多的疑问,只是不敢问出来, “咱们这是出宫了?”般若意外道。直到般若下了马车站在繁华的街市上,看着熙攘的人群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宫里一定很闷了,今日恰好得了空,所以便带你出来走走。走,咱们逛逛去。” “皇上这样微服出宫会不会有危险?”般若担心道。 “出了宫,你该叫我夫君才是。”皇帝微笑道。牵起般若的手往市集走去,后面紧紧跟着三宝等几个贴身的侍从散成半圆形护在后面,只是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的暗卫,暗中保护着君王。若没有充足的准备,皇帝绝不会轻易涉险。 已近年关,虽然天气阴沉,街道上依然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人们趁着新年前的日子采购年礼,商家也趁此销售旺季把货物卖出,以免积压在库。 扬州虽然富庶,但比之京城还是略有不足。般若饶有兴味地瞧着货摊,只是寻常之物不大入得了她的眼。反倒是刺绣之类的布料成衣,她倒是习惯性地多看几眼。皇帝却一心在她身上,若是哪件东西她多瞧了两眼,皇帝便使个眼色命人买下。只是后来发现她只是以探究的眼光看这类的物件,皇帝忍不住问她,“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回皇……,”般若一下改不了口,但她也实在叫不出夫君二字,“这是妾身在扬州时的职业病罢了。因为妾身开了几年绣坊,只要看见衣料这些便免不了多看几眼,看是否有适合坊中售卖的物品。” 皇帝失笑,“职业病?你这用词倒是特别。只是这商人只是一味逐利,你怎么却似乐此不疲。”此时所谓士农工商,商人虽然富庶,却是属于社会最底端的阶层,被人所轻视。 “虽说商人逐利,但大多重信守约。再有,若没有商人,农夫所种的稻米,手艺人的货品根本无法售卖到别处。”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