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到底是刚醒,精神还没好,喝了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魏冉守了半日,见庭霜无清醒的迹象,又只得吩咐林琅尽心看护,若庭霜醒了,即可派人告知。便忙政事去了。 虽彼时正月里,朝堂正月十五日才正式开朝,学房里放年假,闺阁中忌针线,都是闲时。但魏冉却因节前为着庭霜的病,积下了些事务,正月便已开始忙碌起来。 前朝事务忙,后宫也是麻烦,主事之人病了,魏冉也不放心贤妃代管,只得命林琅辅助着。只等着庭霜大安了,再交予庭霜。因而,大魏嘉安朝的这个年,过得却是有些忙乱。 庭霜再次转醒,已是日暮西山。一边的侍女先其醒了,便有人在跟前守着,有人却禀告。 不过一会儿,纪世达就到了,诊了脉,安慰了几句并无大碍,并嘱托庭霜,嗓子已开,但为了保险起鉴,还是要少用。便退下去抓药了。 纪世达到后不久,林琅便也来了。坐在床边,耐心地听纪世达讲完。待他走后,便问道:“阿姐可要用点米汤?” 庭霜虽无饥饿的感觉,但米汤润喉,又有些温热,喝了身体并无不妥,便答道:“好。” 林琅叫人端了米汤来喂庭霜,边喂边说:“阿姐病了这几日,我瞧着瘦了许多。如今虽不让补,但能用些东西,想必是要好得快了。” 庭霜如喝了米汤,嗓子又好了些,便低声问道:“如今是正月了?” 林琅笑道:“今儿个已经正月初五日了,阿姐病了有十几日了。总也不醒,可是要把人急坏了呢!” 庭霜想了想,在古代,没有挂水这个医学手段,自己昏迷十几日是有够久了,便又问道:“皇上知道了?” 林琅先未听懂,后又回意过来,便回道:“当时阿姐的病来得甚是凶险,琅儿只想着救阿姐,因而没有遵守与阿姐的约定,阿姐可有怪琅儿?” 庭霜其实也估计到了,自己病了这么久,这病一定不轻。林琅当时慌了神,也不知能不能救回自己,说出来也是人之常情,故而回道:“罢了,都是命。贵妃是怎么回事?” 林琅心就更虚了,不好意思地答道:“皇上当时想直接封后的。后来想着阿姐病着,封后大典暂时也办不了。一封后,朝堂之上估计会哗然,所以才在正月初二,以贵嫔娘娘待疾有功为由,进了贵妃。” 庭霜听了,把眼一闭。心中已是了然。这个举动确实是魏冉做得出的。于是又问道:“我是何病?” 林琅估计庭霜是不想再追究自己告密之事,于是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回道:“据纪神医说是旧年心疾。但本应不会病发,如今为何又发了,纪神医正在查。” 庭霜想了想,旧年心疾,看来自己对这具身子还是不够了解,这是有心脏病吗?于是再问道:“有无根治?” 林琅答道:“据纪神医说,以后不会再发了。但这一病有些伤根本,以后千万不可劳累。” 庭霜心想,这个朝代的医术还真是可以,心脏病也能根治吗?不过纪世达的医术,庭霜还是信得过的,不然当年也不会答应他与飘雪定亲。毕竟他比飘雪大了整整六岁。 庭霜看着林琅,说道:“辛苦你了。” 林琅不好意思地回道:“没有,只要阿姐好了,琅儿便不觉着苦。倒是皇上,为了阿姐,推宫过血,要不是我大哥后来为皇上疏导,差点走火入魔。阿姐可不能再与皇上生分了,不然会冷了皇上的心的。” 庭霜不知还有这事,想着魏冉也是不易,而且目前就自己这具身子,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这宫里先将身子养好,再做打算,因而现下还不能和魏冉撕破脸,故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贴己话,魏冉冷不丁的掀帘进来,见庭霜半坐在床上,用着米汤,心中暗喜。看来这纪世达果然名不虚传,当真妙手回春。 待阿姐稍安时,自己并要大力封赏于他。可惜他纪家家主的特殊身份,不能入朝为太医。 林琅见魏冉来了,想着这么长时间,皇上与阿姐还未正式相处过,立即起身让位。识趣的以要去看看药煎好了没为借口,让庭霜与魏冉单独相处了。 魏冉细细地看着庭霜,虽然不是一样的脸,但那眼神,眼睛中的精光,却是活脱脱的阿姐。可恨自己之间为何没发现,错失了多少日子。 庭霜见魏冉进来,只坐在床边,用眼睛直愣愣地看自己,也不说话。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看着还成熟了不少,怎的一知自己身份,便又变回到以前那个萌弟的样子了。 庭霜望着眼前这个小鲜肉,见他一直不开口,也不能就两人一直这样对望着,只得自己先起话头:“陛下这是怎么了,光看不说话?” 魏冉已经看得有点子痴了,听见庭霜说话,也没回过神来,有些迷糊的答道:“阿姐叫冉儿,再叫朕一声冉儿。” 庭霜没想到他第一个正式的要求居然是这个,有些好笑地说道:“都已经自称是朕了,怎的见了阿姐,还要撒娇?” 魏冉听了这话,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下。这话一出,一定是阿姐无疑了。魏冉放下心防,轻松回道:“在阿姐的面前,冉儿无论成了什么,不都是阿姐的冉儿吗?” 庭霜嫣然一笑,说道:“你倒会卖乖,之前说的那些恶毒的话,倒不怕我找你算账。” 魏冉知庭霜不会真这么小气,但他也愿意配合庭霜开开玩笑,于是回道:“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朕还没恼阿姐瞒着朕,阿姐倒恶人先告状,恼上朕了?要算账,朕也是不怕的。一码归一码,细细的算清楚,看是谁不对在先。” 庭霜没想到魏冉还是介意的,便想解释道:“并不是成心想瞒……” 魏冉却将手指放在了庭霜的唇前,示意她不要再说,并道:“阿姐莫要说了,冉儿知道阿姐的心思。只是无论阿姐如何想,如今上天安排,阿姐又回到冉儿的身边了。这就够了,等阿姐好了,冉儿立即下旨,封阿姐为后,长长久久地守着阿姐。” 庭霜真是难这个小毛孩子没办法,这也太缠人了,只好劝道:“冉儿有后宫佳丽三千……” 魏冉刚听这话,便摆下脸来,说道:“阿姐这是要将冉儿推到别的女的那里去?如是如此,那阿姐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冉儿早就知道,阿姐从未钟情于冉儿,便冉儿待阿姐之心日月可鉴。这些后宫中的女人,如何能和阿姐相比。我知阿姐并不介意这后宫诸人,但如若阿姐硬要将冉儿推出去,那莫怪冉儿散了这后宫,让阿姐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了。” 庭霜心中着急,这是怎么说也说不通了,因着嗓子不好,又好高声抢白,只得慢慢说道:“阿姐不是这个意思。” 魏冉并未再让庭霜说出伤人之语,便抢白道:“不是这个意思便是最好。冉儿见阿姐便心中欢喜,即便只与阿姐做名义上的夫妻,只要日日能见着阿姐,冉儿便欢喜了。阿姐不要担心,冉儿从不会强迫阿姐做阿姐不喜之事,冉儿只想陪着阿姐,日日守着阿姐。如以后阿姐有心悦之人,只要阿姐在这宫里陪着冉儿,阿姐想怎么做,冉儿绝不阻拦。” 庭霜没想到魏冉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执念已深,只能以后慢慢劝导。但有一事不能让步,绝不能让他封自己为后,否则,自己就真的被困死在这大魏皇廷之内了。于是庭霜坚决地说道:“我不做皇后。” 魏冉知她刚醒,本就不能动气,只得软言欺哄:“此事不急,容后再议。目下,阿姐把病养好最是要紧。” 庭霜却是知道魏冉是在敷衍自己,又强调道:“不做皇后。” 魏冉怕她真动了气,不利于康复,便随口应道:“好,不做就不做。乖乖养好身子,其他的都不要想。” 庭霜真魏冉根本没往心里去,复又强调道:“不想做皇后。” 魏冉怕了庭霜的倔强,如今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先顺着她,还是阿姐的身子要紧,故而郑重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做皇后。反正这后宫,只要阿姐在此,便没有比您高的人。封不封后只是一个名义而已,既然阿姐不愿要这个名,朕不封便是。阿姐何必为这点子小事与朕较真?” 庭霜知道魏冉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没答他,只说道:“我乏了,唤林琅进来。” 魏冉怕再惹庭霜不快,便假意抱怨道:“这林琅,做事越发没有个成算了,望个药望上这么长时间,待朕去寻了她来。” 说完,便掀帘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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