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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中,太医院的一众人忙得脚不沾地,忽见门外宫人来来回回的,神色俱是慌乱。  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有一颗玲珑心。谴了个小药童去向宫人们打听。  不一会儿,药童来回信。李充华娘娘对皇上不敬,打入冷宫;令贤妃带领众妃明早入住大高玄殿,不得有误;李家主母教导女儿不力,命内廷嬷嬷前去训教一周,以示警戒。  众太医一听,均吓出一身冷汗。皇上这是真生气了。别的也就罢了,李家现任当家主母,乃是礼部左侍郎之妻,康郡王之妹,朝廷正式诏封的正三品淑人。这位李淑人,粗粗算来,还勉强算是皇上的堂房姑姑,平时在皇室宗亲、朝廷命妇中很有一些体面。李家高堂老太太还健在,李家尚未分家,三房的一应事务都是李淑人在管着。  李淑人本就在李家说一不二,如今为了个侄女吃了这么个大亏,这几辈子的老脸都像保不住了。这样的气,一般命妇都难忍下,更何况她这样的皇亲国戚。李充华的娘虽是李家三房的正妻,可在这李府竟是半点住也做不得,目下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众人不禁感叹,伴君如伴虎啊!    这厢众太医忙得细毫不敢懈怠,那厢林琅也是亲自服侍得妥帖周详。  在这样的数九寒冬,永和宫中几个正殿连配殿都烧起了地龙,永和宫中是温暖如春。  只见林琅已换上了天青刻丝银鼠小袄,葱绿盘金彩绣襦裙,外面穿着半旧青缎小褂,只是一副家常的打扮。直守在庭霜跟前,忙前忙后,端药喂水,半刻不歇。  一边的太医隔半柱香便来诊脉,隔二个时辰就施一次针。可是躺在床上的庭霜却呼吸渐弱。到了腊月二十五的后半夜,连参汤都喂不下去了。  太医院一众人,心凉了半截。这样的病症,三分医病,七分靠命。如今这娘娘看着是不好,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不能用的也试了,但这心疾,怕是华佗在世也是难医啊!  试了数次,林琅怎么都喂不进参汤了,心中一悲,碗一掉手,“哐铛”一声,这是寂夜里极为响亮。下一刻,林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扶在庭霜的床头,号啕大哭起来。  刹时间,寝殿的门帐被迅速掀开,早已脸色惨白的年轻皇帝跌跌撞撞的疾步而来,跪在庭霜床前,抬手,想往庭霜鼻前伸,却猛地停住,定在那里。  皇上一跪,满屋的人都跟着跪在了地上,萧长宁还是有点胆识。看魏冉这个样子,怕皇上是以为娘娘走了,于是跪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陛下,娘娘目下有些凶险,参汤喂不下去了。”  魏冉一听,心中一松,并未站起,也没回头,只看着床上的林琅问道:“可有别的法子?”  萧太医说道:“有,古方有云,口含千年老参,可保气息不断三日左右。可这法子是最后保命之法,三日并不到皇上规定的日子。”  魏冉听了,心中一凉,问道:“这个法子先用,你们再想想,再找找!能延一日是一日,不能延时,能延一刻是一刻。如实在不能延,就想想家中妻儿父母之性命,再试试。”  萧长宁其实最不怕魏冉此话,他本人本是孤儿,幼年时被老萧太医收养,跟随学医。老萧太医是医学世家出生,偏早年间,大魏爆发过一场大规模的瘟疫,萧家作为医家,大半都进了疫区,一个也没能出来。萧家传到老萧太医这辈,竟只剩了他一个。偏他是个医痴,一生无妻无儿,只收了萧长宁一个徒弟,最后认了儿子。萧长宁前岁送走了父亲,只剩下孤家寡人,也没什么牵挂。  但萧长宁却是一群太医中最努力的,因为他听说纪氏当家要来了。这是每个从医者心中最崇拜的姓氏。纪氏的金针之术,可有起死回生之效。先□□皇帝当年征战沙场,身受重伤,以为性命难保。幸蒙纪家医者施以妙手,才得以恢复健康。  是以,大魏建国以来,对纪氏一族恩养多年,并一直遵守当年先□□皇帝的承诺,纪氏一族,如非自愿,可永不入朝。  纪氏多年,长居鲁南,实乃鲁南第一名门。但大魏建国以来,从未有纪氏子孙入朝,也未有人当过太医。纪氏金针之术,乃纪氏秘术,多年未示人前,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因娘娘的病,纪氏当家进宫医治,萧长宁心中窃喜,当然希望庭霜能撑到纪世达进宫,以便他能看到这传说中的金针之术。  因心中有此执念,所以就更加的卖力,听皇上的话后,萧长宁又说道:“皇上,如让太医院宋吏目施针以配合,至少可以再延一日。”  魏冉一听,太医院吏目最大不过八品小官,这样的事,是轮也轮不到他的。但听萧长宁推荐,估计是有点本事,又怕是萧长宁贪功,便问一边的谢友世道:“宋吏目是何人?”  谢友世立即回道:“宋吏目医术一般,却有家传之针法,有点手段,虽比不得纪氏,但论针法,太医院无人能及。此人性子不扬,做事沉稳,只是年纪尚轻,目前不过二十有八,今年刚升了八品吏目。”  魏冉听了,心中已是有数。二十八岁的八品吏目,看来是有些本事,便不再犹豫,命道:“来人,速传宋吏目!”  片刻后,只见一个面色黝黑的轻年进来行礼。魏冉叫了平身后,对他说道:“娘娘目下的情况,你也知道,你有多少手段都使出来。只要娘娘撑过这几天,你就是太医院副院判,如若娘娘不好了,你也知道结果,朕就不多说了。你听懂了吗?”  这个年轻人倒没有显露出大喜大悲,反而一脸平静淡定的回道:“微臣遵旨。”随后就来诊脉,诊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后,就对一边的萧长宁说:“萧院判是准备给娘娘口含千年参片保气?”  萧长宁问道:“宋吏目以为如何?”  宋吏目却没看他,只看着魏冉问道:“皇上是真想保娘娘?是否什么手段都可以?”  魏冉听他话中有话,便说道:“你有何法,尽管说来,朕恕你无罪!”  宋吏目回道:“臣可施针于一穴位,可让娘娘再能服两天的参汤,但此穴位于人背部,又人各有异,必须手触肌肤才能确认其位。臣斗胆,想让陛下退众人,恩准下臣为娘娘施针。臣可蒙眼,但手必须触娘娘肌肤才能施以此术。”  谢友世不想这宋吏目如此大胆,竟然想摸娘娘玉体,便呵斥道:“宋吏目请慎言!”  宋吏目却未看谢友世,只拿眼看着魏冉,再次问道:“陛下可准?”  魏冉此时根本顾不得这些,听说可以多延两日,有什么不准的,只说道:“朕准了。你们都退下吧。只林琅留下。”  一众人见皇上说了话,只得全部退了出去。    寝殿内,魏冉抱起庭霜,为她宽了衣裳,再自己脱鞋上了床,将庭霜抱在怀中,让其背部向外,用被子将两人裹好,命林林琅叫宋吏目进来。  宋吏目进来后,见魏冉抱着庭霜,目不斜视,左手拿出长针来,右手在庭霜摸了几处,找准位置后,果断以左手放在穴位上,右手将长针插入。长针刚入,庭霜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魏冉大叫一声:“放肆!”    外面一众太医想着,到底年轻,这皇室怎能和常人相比,别说是皇上,就是普通官家老爷的夫人,为了保命,让你看去身子,只也是不能够的。  况大丈夫何患无妻,贵嫔娘娘身份再贵重,也不过是一个嫔位,说到底,不过一个小妾。皇上的人,就是死了,也不能让别人看了去的的道理,这宋吏目还是没搞明白。现下这样的情况,怕是宋吏目性命难保啊!  伴君如伴虎啊!以后还是要谨慎、谨慎啊!    一众人太医在外面感叹的工夫。里面的宋吏目却并不惊恐,只平静的低声问道:“娘娘可有吐血?”  魏冉见他不慌,况怀中的庭霜只吐了一口便不吐了,好像呼吸还重了些,便平复心情答道:“只吐了一口。”  宋吏目闭了闭眼,回道:“下臣才疏学浅,只能让娘娘吐一口,不能将胸中淤血尽除。但吐了比没吐好,目下这样,这两天应该还能喝下参汤。待何时喝不下时,下臣再来施针。”  魏冉见他医术精湛,心中稍安,将被子拉高,裹好庭霜,便吩咐道:“你也和谢太医、萧太医轮值吧!有你亲自看着,朕放心些。”  宋吏目也不见高兴,只回道:“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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