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驻扎的地方，秦渊看到还有好多其他地方来的小队，他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来不及感叹，他惦记着赶紧去找何辙。可谁知，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就被告知马上开打。 “妈的，还没喘口气。”刘正小声骂了句，转过头对着秦渊他们招呼道：“走！” 秦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战场。 他还没见到伍将军啊！这不是伍将军的军队吗？ 心里虽有疑问，可战场上不容他走神。 身边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人，有些已经倒了下去。大部队往前推进，头顶是飞来飞去的箭矢，眼前是举着盾牌的重甲兵，再往前，是虎视眈眈的敌人。他心里念着晓卿，说什么也不能死在这！豁出去后，秦渊势头很猛。他紧跟着刘正，刘正往哪里冲，他就往哪里去。 他不知道怎么算打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兵。他只觉得累，手已经不听使唤，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力量在促使他挥砍着刀。 他不是走神，他现在已经没了神。刘正发觉身旁一直跟着的新兵好像不见了，赶紧瞥了一眼，正瞅着有人在他身后要砍他。刘正飞奔过去，了结了那人，救了秦渊。 秦渊还以为他也是敌人，挥舞着刀。 刘正大吼着“妈的！看清楚了！回神！跟我走！”说着继续往前冲。 战场上并不安静，嘶吼、号角、鼓声、兵刃交接的声音夹杂。秦渊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他没跟自己动手，才意识到这是自己人。这不是刘正吗？ 于是他便跟了上去。刘正杀着杀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开始狂笑。除了震天的鼓声，秦渊什么也没听见。刘正拽了他一把，躲开了他身后杀来的己方骑兵。 骑兵从秦渊他们这样的冲锋兵撕开的口子往对面攻去，只见对面溃不成军，连连后撤。刘正带着他跟在骑兵后面，秦渊觉得他们好像赢了，敌方将领败退而走。 秦渊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是因何而起。 他在战场上看到敌人的时候，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三头六臂那么可怕。对面跟自己长得没什么区别，也没多个鼻子或是少只眼睛。 人生第一场仗打得他精疲力尽，他没有时间去想刚才在战场上瞬间的感慨。只觉得，打仗怎么这么累人？ 事后，刘正夸他，说他有前途。还给他们这些新兵解释了鼓声表达什么意思，什么样的鼓声是冲锋，什么样的鼓声是全军出击；听到钲响就要撤退……诸如此类。 秦渊听得很是晕乎，但这关乎性命，还是要勉强记住。 “哈哈哈！现在记不住没事。你们就跟着我，我冲你们就冲，我撤你们就撤！”刘正爽快地说道。 秦渊郑重地点头。他发觉，刘正真的很像大刘，对他们的这种照顾，让他感到十分温暖。 这场仗打下来，跟他一个队来的原本有十几人，现在只剩下六个。其他人正在跟刘正闲聊，而死去的人，秦渊连他们的名字都没记住。 他心里开始后悔，他觉得晓卿说得对，他不该来。他开始怕自己回不去了。他想去找何辙，想跟何辙说心里话。 可找了半天也没有。他问刘正，尤城军都在这了？ 他很害怕，他怕何辙死了。 刘正摇头，说：“有一支小队被派到李领伐那了，不算尤城军了。咱们剩下的是跟着周领伐的。” 秦渊觉得何辙应该就在那支队伍里。 刘正看出他有心事，问道：“小秦，怎么了？是不是有朋友一起参军了？也是威远镖局的吗？” 秦渊点头。 “小秦，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们镖局的名号那可是响亮得很，出来的人也一定都像你一样猛，不会有事的。”刘正笑着宽慰他道。 刘正也肯定了他的想法，秦渊就踏实多了。何辙鬼点子那么多，身手又好，肯定能活下来。 “小秦，你踏实点，也得机灵点。你别看现在你没有饷银可拿，但年头长了就能涨。要是次次都这么勇猛，就能成等兵。饷银还有的加咧。”刘正语重心长地说道。 “什么是等兵？比刘大哥你的官还大吗？” “哈哈哈！”刘正大笑起来，说道：“小秦，你可真是啥也不懂。我跟你说，我这石度算不上什么官，手里一般只管不到十个兵。你现在是生兵，只有口饱饭。等兵每月二钱银子，正兵每月有五钱银子。像我这样的石度，每月八钱。等兵、生兵 正兵，都是兵，只是饷银不同，没有高低。” “八钱？那么多！”秦渊在镖局打杂时，每月才挣二钱银子，走小镖和快镖，一个月也才挣个四钱多一点。 “你只要好好干，搞不好也能当个石度。打仗时别怕，跟着我就行，保你活命！”刘正拍着胸脯说道。 秦渊又燃起了斗志。他想当等兵，不，想当石度。石度再往上是什么，领伐吗？他不知道，但是他想再往上爬。只要军阶高，挣得就多。搞不好等将来回尤城的时候，就能有十几两银子，甚至几十两银子！ 每日士兵是要操练的，秦渊特别认真。 他说不出镖局那种江湖路数和现在学的这种战场路数有什么不同，所以就没法理解自己现在为什么能学得快。 经历了多场战役后，他明白了是什么让他现在变得跟镖局时不一样，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时能杀了那山贼。 是生死。 生死面前，他没了顾虑，他不会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纵使你留情，对方也不会。 现在的他成了等兵，有了饷银。 可他没了刚来时那种憧憬，他只拼了命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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