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小张和小李二人赶紧过来看小王，大伙也一起围了上来。小王蜷在地上，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晓卿师姐！切磋而已，你怎么狠得下心？”小李急道。 韩师兄急得直跳脚，说道：“晓卿！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他先下死手，怨不得我。既是切磋，哪有站着让他打我的道理？” 晓卿说得确是实话，韩师兄无言以对，半天憋出来一句：“镖头回来若是追究此事，我可不会包庇你！” “这话说得倒像是我做错了？”师晓卿说道。 “韩师兄，你怎么向着那惹祸的人说话？”孙燕起哄道：“是他先下死手，我可看得一清二楚。技不如人，怎么能怨晓卿师姐？” “你别捣乱。” 韩师兄冲孙燕摆手道。转身吩咐道：“小张，小李，你们两个赶紧把小王抬到屋里去。” “别动他。”晓卿说道：“这会儿挪地方，腿就保不住了。” “晓卿，你呀，哎！”韩师兄叹息着用手指晓卿，“啧、啧”两声。 小张急忙问道：“韩师兄，眼下如何是好啊？” “快去请郎中过来，快！”韩师兄急道。 小张点头，向着院子外火急火燎地奔去。 秦渊心里感到害怕，他怕镖头动怒，一气之下把晓卿杀了。他上前把晓卿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晓卿，等镖头回来，你莫出头。我就说这事因我而起，镖头要罚就罚我。” “罚什么？”晓卿淡然道：“切磋罢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晓卿，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上回我虽不在场，可你忘了镖头发火吗？”秦渊急得眼珠子瞪的老大。 晓卿露出微笑对秦渊缓缓道：“放心，出不了事。” 秦渊心急如焚，晓卿却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思来想去，决定事情发展不对就自己扛下来，也算报了晓卿的恩。他这么想着，便往爹娘的坟奔去。好歹也要跟爹娘说一声才安心。 眼下除了晓卿和孙燕，所有人都围在小王身边，哪顾得上秦渊要去哪。 “渊哥，你去哪啊？”孙燕问道。 秦渊摆摆手，头也没回的往前跑。 孙燕虽觉得奇怪，但眼下也不能跟去。她怕前脚一走，小王的同党就要出来作妖。 师晓卿望着孙燕的方向，表情有些奇怪。走过去唤道：“孙燕。” “晓卿师姐，你方才那招太厉害了！”孙燕激动道。 “我看你跟秦渊关系不错？” “渊哥人好，我来这的这些天，多亏他照顾我。”孙燕笑着说道：“晓卿师姐，你教训小王师兄，不会也是为了渊哥吧？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出手的，想不到渊哥背后还有你撑腰，真是太好了！” 孙燕倒是毫不掩饰，想到什么说什么。晓卿看着她这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她还是不太放心。这孙燕方才使劲儿起哄，在饭堂也不顾旁人，她怕孙燕也是小王这样的货色，秦渊又被身边人欺负。于是决定再试探试探。 “你替秦渊打抱不平，是因为觉得他人好？” “当然了。渊哥什么都好，就是人太老实，有点窝囊。小王师兄隔三差五欺负他，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他能忍，我可忍不了。好歹我还叫他一声哥呢，哥哥被欺负了，我这个做妹子的岂能坐视不理。”孙燕爽快说道。 晓卿眉头微蹙，静默听着。这孙燕算是镖头的义女，应该不会品行有失。可如果仗着自己是镖头义女而飞扬跋扈，秦渊日后的日子恐怕不能安宁。她知道这些都是瞎猜，做不得数。眼下唯有慢慢接触，若是发现异样再做打算。 孙燕见晓卿不说话，狐疑道：“晓卿师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孙燕，在饭堂的时候若真跟他打起来，你有几分胜算？”晓卿问道。 孙燕狡黠一笑，说道：“我虽不及你身手好，可镖头教过我些粗略功夫，我一直没扔下。若是跟他打时，落了下风，我找个由头先认输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再练个一两年，肯定能收拾他。” “这本是秦渊的事，想不到你这么上心。” 孙燕正色说道：“晓卿师姐，我不知道我来之前别人对渊哥如何，我只知道，谁待我好，我就要十倍待他。若是他对我不理不睬，我自然也不会替他揽下这事。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镖头给我讲的。镖头让我好好孝顺马大伯和马大娘，他们待我好，渊哥就像他们一样。” “镖头说得很对。”晓卿浅笑道。 晓卿暂时还不能消除对孙燕的戒心，她问了问孙燕没来镖局前的生活，二人攀谈起来。 两个人聊着家长里短，完全不顾旁边乱作一团的师兄们。这场景，倒是有趣。 秦渊在爹娘坟前猛磕头，说道：“爹，娘，儿子有件事必须去做。晓卿她替你们报了仇，算是我的恩人。眼下她又因我而打伤了人。这次若是镖头不肯姑息，儿子只能用这条命去报恩了。恕儿子不孝。爹，娘，若是你们在天有灵，还请保佑晓卿能渡过此劫！”说完又一劲儿磕头。 他站起身时，头上血混着灰，神色坚定，如要慷慨赴死一般。 回到镖局时，郎中已经在给小王诊治。小王腿上绑着夹板，脸色惨白。 郎中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来几个人，把他抬回屋里去。一个人抬伤腿，手可得稳当些。” 秦渊想要上前去帮忙，被小李一把推开，小李白了一眼秦渊，说道：“装什么好心！” 三个人把小王抬回寝室，秦渊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郎中路过时，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镖局怎么这么不安生？”抬头看见秦渊，询问道：“这位小兄弟，上次我来是诊治你吧？你这头又是怎么了？等会儿我出来给你上点药。” 秦渊愣愣地点头。 “你这个子长得挺快，我乍一看还没认出来。小兄弟，以后可不能再泡那么长时间了。”郎中嘱托着秦渊，往寝室走。 怕是以后也没机会再泡澡了，秦渊这么想着。 他四处张望，看见晓卿和孙燕正在一起说着什么，于是跑过来，神色凝重道：“你们两个千万别在镖头面前强出头。这事因我而起，自然是我来扛。” “渊哥，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还把头撞破了？”孙燕不解道。 秦渊用手背胡撸了一把额头，摇头道：“不打紧。你可一定得听我的话！” 晓卿伸出手，说道：“手帕呢？” “在这，你……”秦渊茫然地将手帕从怀里掏出来，他还以为晓卿要将手帕要回去，心里有点舍不得。 晓卿接过手帕，径直向着水井走去，打上一桶水来，沾湿了手帕。 她站在水桶边，冲着秦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秦渊愣愣地走过去，晓卿面色温柔的用手帕轻轻擦拭他的额头。这是晓卿脸上，秦渊从未见过的表情。 孙燕在一旁似是了然了些什么，但心知这种事不好瞎猜。她知趣的走开，向着男寝方向过去。现在人都聚在那，保不齐会有人说些不利于晓卿师姐的话，她得去盯着才放心。 “晓卿……”秦渊知道自己现在脸红得要命。这可不是晚上，晓卿肯定看出来了。他身子向后微躲，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吧，这大庭广众的，被人看见可不好了。” 晓卿没松开手，浅笑道：“谁来看你？大家都忙着去看小王的热闹呢。把眼睛闭上，别乱动。” 秦渊心里甜得很，乖乖的听话闭上眼睛。 “渊子，你觉得孙燕人怎么样？”晓卿轻声的问道。 秦渊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挺好的啊。怎么了？你觉得她哪里不对？” “没有，说不上来。”晓卿把水桶斜了斜，涮着手帕说道：“渊子，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担得起。” 秦渊猛地睁开眼睛，急道：“晓卿，这可不是小事！” “闭眼别动，听我说完。”晓卿给秦渊继续擦着脸，她能感受到秦渊现在心里焦急得很。可她语气还是那么轻柔，和缓，她继续说着：“我总觉着心里有些话想跟你说，可见了你，又说不出来。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秦渊眉头拧起来，晓卿又说道：“你自己也说这不是小事，怎么就要替我扛呢？” “你于我有恩……”秦渊低声说道。 “什么恩？” “你替我杀了那山贼，替我报了仇。” “我若不杀他，他也会杀我。这算什么恩？” 秦渊答不上来，睁开眼，绞尽脑汁说道：“于你算不得恩，于我算得！” 看着秦渊那一副认真的傻样子，晓卿笑着说道：“既然有恩，那我说得话你可听？” 秦渊迟疑了片刻，说道：“这……这也要看你说的是什么。若是这次的事，我不能听你的……” 晓卿脸上挂着浅笑，将手帕放进秦渊手里，说道：“渊子，我要说的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 “信我。” “我信你啊！我一直信的。”秦渊皱着眉头，正色道。 “好，我断定这次镖头不会发怒。若真像你说得那般信我，就别再担心。” “晓卿，你怎么能断定？镖头说了定不轻饶啊！” “你看，你还是不信我。”晓卿轻轻摇头道：“你来之前，镖局里一直很和气。因为他们心里忌惮镖头。” “这么说，是我搅得镖局……”秦渊自责道。 “不是。跟你没关系。”晓卿解释道：“忌惮是一回事，心术不正是另一回事。小王的本性就是如此，只是借着你的由头，暴露本性罢了。” 秦渊有些听不明白。 “你把镖头想得太简单了。一个人的本性，我都能看出来，何况是镖头？放心，这次镖头一定不会责怪我们。”师晓卿笑着看秦渊，没再说话。 秦渊并不能完全理解晓卿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还有些深奥。这些人情世故，识人本心的事，秦渊不懂。他只是害怕镖头会发怒，他并不觉得小王他们罪该致死。可听了晓卿的话，好像他们确实是不该留在镖局的。可为什么不该，他并不明白。 看着晓卿的笑颜，他心里原本紧张得很，现在也放松下来。他觉得晓卿说得当然是对的，就算不对，天塌下来又有什么打紧？现在秦渊眼中只看得见眼前人，见过晓卿这般温柔的样子，大概死而无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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