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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日里也抚琴吗?”凌月兮走过去,轻轻摸着琴弦。    “经常会,”安陆离道,“这琴是洛生送我的,我记得你当年说过想学,便让洛生教了我。后来我独自居住于此,也没有断了练习,想着来日相见,咱们可以比试。”    凌月兮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弦,抬头问:“用这把琴?”    安陆离点头:“这把琴跟了我很久,用它来跟你比,我比较有信心,你若想弹,我现在即可做一回听客。”    凌月兮看了眼院子外面,迟疑着问:“住在周围的其他侍卫会不会听得出,你屋子里有别人?”    安陆离笑:“听不出来,你放心。”    凌月兮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中似有期待,便坐于案前,一曲红缨最喜欢的《高山流水》从灵巧的指间逸出。    清脆的弦音很柔缓,盈然飘向院落,凌月兮侧首,见安陆离低头细细听着,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认真,他朝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    凌月兮的心一慌,渐渐急促的弦音便漏了一个调,她有些沮丧地覆手按住微微颤抖的琴弦,暗暗摇头:果然,心中怀着秘密,是没有办法弹好这曲《高山流水》的。    她不是红缨,安陆离也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求得的“知己”。    “你琴技不错,”安陆离走到她身边,低头俯视她,“只可惜,从一开始就没有尽心投入,或者说,这首曲子的意境你还没有领会。”    凌月兮挑眉。    “我照实说而已,”安陆离笑得没心没肺,“我的琴技和赏鉴水平可是得了洛生真传的,不过,你能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洛生,又是洛生。    “我不信太后会专门找个琴师教你,你的琴跟谁学的?”    “一个朋友。”  “朋友?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    “哦。”    凌月兮想起当年安陆离离开燕国后,红缨眼巴巴求着自己教她抚琴的样子。其实红缨的资质很不错,但她毕竟是个侍卫,平日里没什么机会练习,未能成大气候。    她忽然难过,若红缨不是这般凄苦的身世,若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官家小姐,也许会比自己更会弹琴作诗,更懂风花雪月。    然而,相识九年,红缨飞速精进的只有武艺。    凌月兮的父亲虽是文官,但凌家是习武世家,祖上曾因战功显赫,被御笔特批为世袭一等公,直到凌月兮曾祖父时,一等公爵位废除世袭,之后凌氏爵位每代降一等,到凌若风时已无爵可袭,却也通过科举,成了一名文官。    凌月兮自小习武,底子本是比红缨好的,可红缨入慈宁宫后,被庄蕴嬷嬷特训成为一名暗卫,整日执行任务、游走刀尖,武功自然进益飞快,不出两年便超过了凌月兮。    那时凌月兮年幼不懂事,不明白当暗卫的危险和辛苦,只一味地羡慕红缨。在她的眼中,红缨是最英姿飒爽的“女飞侠”,她害怕被红缨甩得太远,便每日都在府中勤练武艺,坚持了整整七年。这七年,她的武艺不断突破自我局限,甚至超越了父亲凌若风,然而红缨始终比她更胜一筹。    想到此,凌月兮忽然笑了,眼中的阴霾也被光亮驱散,安陆离愣愣看着她。  “赢了我,有什么了不起?”    安陆离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凌月兮站起身:“打赢我,有什么了不起。”    “不然呢?赢了谁才了不起?”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凌月兮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皱起眉。    “又怎么了?这幅表情。”  “没什么,就是……”凌月兮凑到他面前,“你喜不喜欢竺颜公主?”    安陆离看她一眼,笑容略略收起了些,眼中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觉得呢?”  “我?我怎么知道?”凌月兮指着自己,“我初来乍到,你在辽国待了八年,跟竺颜公主定然也认识了几年了……”    “五六年。”安陆离道。    “你……”凌月兮有些迟疑,低头想了想,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声问,“你从前在燕国,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安陆离摇摇头:“我离开燕国时只有十一岁,虽然已经是一名可以单独执行任务的暗卫,却到底只是个孩子。”    凌月兮听他这么说,原本小心翼翼提起的一颗心,忽然如同跌进了尘埃里。    红缨,他……    真的没有爱过你。    可你当年,也只有九岁,那么小的你,是怎样喜欢上他的呢?    凌月兮仿佛看见,十七岁的红缨走到十九岁的安陆离面前,红着脸问他:“陆离,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安陆离低声笑道:“傻子,当年我们才多大,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若不是你来,我早就将你的样子忘了。”    凌月兮竟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她在安陆离惊讶的眼神中匆匆告别,一路奔回萧府。    天色已经不早,夕阳斜斜映照着长街,凌月兮跑过之处,金黄的烟尘四起,她越跑越快,直到看见萧府深红色的大门,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胸口堵得难受,却流不出眼泪。她知道,安陆离不喜欢红缨,这不是他的错,就如他所说,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懂什么情爱,能拥有八年不断的友情和孤身犯险的勇气,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    她只是觉得,红缨很可怜,而自己,很可笑。    她敲了敲门,门子开门见是她,瞪大了眼道:“阿红姑娘?你什么时候出的府?”    凌月兮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回来了吗?大人没传我吧?”    “没……没有。”门子还在发愣,显然是在深思她出府的问题,凌月兮如泥鳅一般钻进大门,露出个灿烂的笑。    “我先回屋去了,不打扰你。”说罢消失在慢慢降临的夜色中。    从大门去往凌月兮住的小院,必须绕过正院,也就是萧洛生住的地方。凌月兮站在花荫小道上打量正院的墙,其实院墙挺矮的,看格局,前面要经过的便是萧洛生寝居内室的后面,凌月兮莫名有些胆寒,若是让萧洛生知道她去见了安陆离,不知会作何感想。    也许他会将她抓起来,押到辽帝面前,请辽帝处死她这个“跟驸马过度亲密的女人”,以抵消“引荐她与安陆离认识”的罪过。    想到此,凌月兮打了个寒颤。    她使劲摇摇头,却蓦然又想到,没准萧洛生根本不会让辽帝知道此事,他会直接将她处死,这样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凌月兮拍拍自己的脑袋,想安慰自己一番,毕竟萧洛生还什么都不知道,可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一声轻哼,似乎是从萧洛生的寝居内室传来,然后是什么东西被压到床上的声音。    “哎、哎,”有女子娇.喘着道,“你,你快……”    接着是男子低低的笑声,带着深深的魅.惑。    “洛生……洛生……吻我……”女子轻叹着,然后便是轻若未闻的一阵滑.腻摩擦声。    是竺颜公主的声音!    凌月兮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屋里的两人似乎是吻得难分难舍,除了湿滑的声音,还传出渐渐急促的呻.吟,萧洛生最终像是忍无可忍一般发出了一声粗重喘.息,从凌月兮所站的位置,可以看见亮着微光的内室中透出的浅浅影子,是男子将女子抱离了地面。    那影子很模糊,凌月兮却看得真切,萧洛生离开了竺颜的唇,亲上了她的胸.口,先是将头埋在那袒.露的耸.立处,轻轻地吻着,然后双唇微张,含住了她的饱.满。    竺颜忍不住将头后仰,发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萧洛生似乎已经忘.情,将竺颜抱到窗前的桌上,让她坐在桌沿,正好背对着凌月兮。    凌月兮浑身的血都涌向头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影。    竺颜的呻.吟声十分诱.人,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萧洛生的手探到竺颜的腰,竺颜忽然轻笑了一声:“萧郎,我要跟你这样一辈子。”    凌月兮被吓住了,萧洛生也停下了手中动作,有些为难道:“那,陆离怎么办?”    “他?”竺颜低.喘着道,“父皇硬将他塞过来,我推都推不掉,不过是个小小侍卫而已嘛!整天板着脸,笑也不笑一下,当人家欠他银子似的!”    凌月兮下意识地拼命摇头,安陆离哪里不爱笑了?今天,他明明就对自己笑了很多次啊!  她有些绝望地看着那个昏暗的窗,眼前浮现的全是红缨说起安陆离的神情。    那耀眼的笑,眼中的光,如今都抵不过屋中这个女人口中随意的一句“不过是个小小侍卫、笑也不笑”。    萧洛生低笑道:“从我认识陆离起,他便是这样的,你习惯了就好……”    “不!不!不!”竺颜扑到他怀中,有些激动地道,“我不嫁他!不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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