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果真可以燎原。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火苗,从猎狗的指尖轻描淡写地抛出去,宛如黑夜的花火,一点一点地在浇上了汽油的躯干上,并开始灼热地绽放。 站在我的角度,抬起头就能看到斜前方的猎狗那狼眸里的明明灭灭。 我双手紧紧抓扶着自己的背包带,选择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话。 我怕被宰——虽然这样的事情没怎么发生过,可是那种畏惧的情绪真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火焰热烈,火苗的颜色渐次变得深沉,一种诡谲的色彩,逐渐把地上的尸体变成灰烬。 一点一点,火焰舔上尸体,而尸体在这明显不同于普通火苗的点燃下,竟然还滋滋地散发出人类肉质的恶心味道;我看到有一些液体慢慢溢出,而这很不幸地,又加剧了火的嚣张气焰。 听说尸体没有被专业人士得当地“处理”,在高温灼烧后可能会发生爆zha? ——显然猎狗专业得过了头。 他甚至还谨慎到,非要看到那些失去生命的躯壳都变成尘土,才转移了视线、盯着我、做了结束语:“你真的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一号。” 我看到他寒凉的眼睛里透露出的不屑。 ——又来了。 这种看死人的眼神。 不过这条猎狗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干净利落地随手挥落刀上残留的血滴,顺手便收在背后。 被挥落血液的刀刹那间又寒光凛冽起来。 我被刀光闪了一下,不适地虚了一下眼睛;而当我再次定睛看去,那个家伙已经消失了。 这次只是为了处理一下这些抓住我的人吗?我回头看了看已经被烧成灰烬的那些躯干。 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酷作风。 我趁着火光看了看时间,决定快马加鞭地赶去上晚自习。 这该死的晚上,小路黑黢黢的没什么亮光,遇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倒也是我误选了前行道路的恶果。 不过幸好我的夜视从小就不错。 哦,我猜想,大概是孤儿院的黑暗环境训练出来的吧。 “你害怕过黑暗吗?” “当然没有。” “你的‘长生种’基因是天生的吗?” “抱歉,我没法回答你我也不知道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你不怕阳光?” “为什么我会怕?这问题真蠢,下一个。” “银制的东西是唯一能伤害你的东西吗?” “我不确定,也许吧?至少我目前看来是这样。” 本杰明缄默不言,可就算是沉默的时候,他也比西里斯看上去有温度多了。 西里斯…… 在作为赔罪地剃掉了自己的胡子之后,本杰明和西里斯看上去更加地没有辨识度——我是说忽略掉气质和眼神的话。 “‘十万个问什么’先生,我假设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我率先起身,“去看看咱们的‘草莓’吧?” 本杰明的睫毛颤了颤,也跟着我起身:“饿了吗?” “那倒不。只是做个小小的实验罢了。”我往门外走。 “喔,我的‘最爱’。”本杰明调侃一笑。 “对,你的‘酷爱’。”我没有诚意地回应。 等我们走到了“地牢”,本杰明顺势打开了灯,而后我就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变故? 我顿了顿脚步,从他背后绕到前方,直到我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是一个人。 一个曾见过的人。 他站在牢笼中间默默地看着我们。 ——万万没想到,咱们的“鸡冠草莓”现在已经缩了水。 本杰明快走几步,走到牢笼前,距离笼子尚有2米远的地方,没有回头,声音充满了不确定:“莉莉?” 我没有及时回应他的呼唤,倒不是我也被震惊到了——虽然的确有点小吃惊,但是也不至于吃惊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 我无法忽略心底那一丝丝的惊喜。 如果“鸡冠草莓”都恢复了他本来的样貌,那我曾经的那个“朋友”呢? 我是不是可以幻想一下,小莉莉唯一的朋友尚且还存活于世? ——以正常人类的模样。 被猎狗带走和遇到“流”,哪个更加可怕? 我不敢说,但你要知道,这些都是我生活中的“意外”罢了。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们都不会立刻杀死我,于是把这些事件全定义成“意外”什么的,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低估它们的意思。 除了这些小小的“意外”之外,我几乎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无异;话说回来,除却这些“意外”,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乐趣了。 就我所知,乐趣这种东西,总是会被终结的。 非常不幸,已是一个“大孩子”的我,时隔多年之后,再次遇到我以为已经销声匿迹的“流”们。 阔别虽久,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费了那么多周折才逃出生天——我当然不想被抓回去了。 该死的,为什么我要参加这个脑残的晴天歌舞会…… 此时此刻,是个“无用的晴天”,每个人都能清楚的被“流”们看到;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我就不会被他们这么快地发现。 “流”们也许不会相信,我居然在他们发现我之前就能发现他们吧? 我的观察能力真让我得意——它经常能避免我和危险冲脸——之所以可以在人群里发现他们,倒不是因为他们穿着什么奇装异服,反而是因为他们太过正常了。 在目光都集中于舞台上的情况下,还这么冷静自持、不被人群氛围感染的正常人,恕我直言,这时候他们显得真是不那么“普通”。 现在的我的确是混在了人群里,但是我并不能确定人群是否能成功地帮我阻挡那些家伙。 我的脚步偷偷往后挪了挪,努力压制住畏惧的情绪——绝不能拔腿就跑,否则在称得上是“静止”的人群里快速移动的我就太引人注目了。 非常奇怪,作为谜一样的“护花使者”的猎狗居然没有“及时救驾”?再考虑到“流”的人员居然找到这个国家和这个地方,我微妙地察觉到现在自己的处境是有史以来最不妙的时刻了。 在过来“救”我之前,猎狗就被这些家伙抓走了吗? 这样的家伙——行踪成谜,行事利落——也会有“不忠于”他那个古怪的“骑士”职责的时候吗? 我差点以为他是我的什么“邪恶的影子”呢。 等等,我在想什么? 我居然对那条猎狗有所关怀? 看看现在的情势吧,我应该更担心的难道不是我自己? 因为不确定附近高楼上是不是也有窥探的眼睛,我没有画蛇添足地矮着身子撤离,只是慢慢地向舞台靠近。 舞台是钢架子搭成的,在地毯之下显然是空心的,从后面慢慢往前排靠近,一点一点摸到第一排去。在那地毯和钢架子没有完全贴合的地方钻进去,并且从这里钻到舞台的背景板之后,再从舞台背面离开——这绝对是出奇制胜。 就是“音响声音巨大得能让我脑子爆zha”这一点,太不友好了…… 我在脑内演绎了一下可能的路线之后,就缓缓地动作起来。 耐心,耐心…… 一如既往,我最缺乏的就是耐心,但是现在我却由衷地希望——我的耐心足以撑到我离开这里——别让我露出马脚。 如果说西里斯的恢复是以我的“转变”为时间点启动的,那这个“鸡冠草莓”的恢复是什么样的契机决定的呢? 我细细想了一下,觉得似乎最近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如果我被银匕首几乎扎透了手背这个事情不算“特别的事情”的话。 可是扎个手背算什么大事呢?这真的能算得上是一个“契机”吗? 西里斯的恢复是以我的死亡为…… 嗯?等等,这个结论我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努力回想当时西里斯的话。 不,西里斯这家伙根本没有直接告诉我什么,只是简单地罗列了两个事实——他在那天恢复了,那天我转变了。 其他的部分貌似全是我自己的推理吧? 我敢肯定“鸡冠草莓”是用我的血、且只有我的血注S了他,那如果说真的要谈及“关联”这个话题的话,难道不是应该是我和“鸡冠草莓”才称得上是“关联”的? 至于西里斯,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用谁的血“治愈”眼疾的——流金?先生?我? 流金已经死了,他转变成的怪物似乎血液已经“变了质”,显然只能提供“石油”而不是正常的“血液”;而我,我又不怕阳光……那就排除两个了。 ——是先生吗? 要真的是先生,先生和西里斯有可能遇到过吗,或者直接是流金保存着先生的血液? 再或者,是不是有可能还有别的这样的怪物可以提供血液? ——我的确是想找到同类,这一点也许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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