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非常紧张自己弟弟，却因为不确定我是怎么看待他们俩的，而出于保护家人和自己的念头，以及确实不想失去一个“游离态”的盟友，本杰明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聊以试探，甚至通过这种破坏性的手段来自证“忠诚”。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蛮好的，就是风险大了些。 不过对本杰明这个“业界精英”而言，我在电话里说的情况和他亲眼看到的西里斯的情况稍作对比，出于他的专业眼光和对我平时言行的了解（我不屑于在这种情况下说谎骗人之类的？），就知道“西里斯不会被死神带走”的结论了。 ——那么“很大的风险”就变成了“很小的风险”。 哎呀，我就知道，莫名其妙的狂热信不得，本杰明从与我初识到现在的“狂热”恐怕都是为了弟弟而付出的最高演技。以及，本杰明的匕首按他绝对“保守”的态度，我不会相信它是端端正正对准西里斯的心脏的。 ——于是“很小的风险”就化作了“零风险”。 哇，本杰明真的……可爱。 我笑意满满地看着本杰明，本杰明蓝色的眼睛游弋了一下，又努力地和我保持对视，制造出“我不心虚”的假象。 “咳咳，要我提醒一下你们，在尸体旁边调、情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吗？”一旁的“尸体”——西里斯，发出了悲愤的声音。 “西里斯！”本杰明立即做出回应，半蹲下去好与西里斯平视，“你还好吗？” 我忍不住抽了抽额角：他这是掩饰不成，自爆马甲吗？ “哥哥，我以为这会是惊喜，所以没告诉你我恢复的事情——不过很抱歉，看来现在这变成了一个惊吓。”西里斯在本杰明的帮助下缓慢地坐起来。 西里斯的肤色已经恢复正常，赤果的上身伤痕完全消失掉，和“从未出现”没什么两样；除了凝结成干痕的血迹，西里斯现在没有别的“受过伤”的迹象。 ——而他目前的外观，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一些念头往我脑子里飞快地穿过，就像大风呼啸而过。很快地，我收拾好情绪，好整以暇地继续观望。因为不确定西里斯想透露给本杰明现有的信息到什么地步，所以我并没有出声，只是旁观他们的交流。 啧，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他们俩在我这个“尸体”旁边调、情了好吧？嗯，兄弟恋什么的？我打了个冷战——不，我才不好那口，这明明是某钢琴世家的那位的爱好啊！ “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本杰明在西里斯身前身后检查了一圈。 西里斯的视线从本杰明头顶穿过，正好和我交流了一个眼神。 “没什么问题，别担心我，哥哥。”我看着本杰明的后脑勺，猜测西里斯大概是“真诚”地望进本杰明的眼睛，“真诚”程度大抵比起演戏的本杰明也不遑多让，“莉莉治好了我——不过方法有些残暴。” 残暴？我的额角又抽了抽。嘿，你这是当着我的面给本杰明打小报告吗？ “现在还痛吗？”我打断他们的友好寒暄。 “并不。”西里斯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我的右手。 啊，我还以为他会顺便问问我的手呢，看来是准备在本杰明面前绝口不提了。 ——有意思，这两兄弟互相之间都不太坦诚嘛。 或者是我在这里的缘故？ 等等，我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还在这里？ 我突然记起时间的问题，提起本杰明戴着手表的手腕一看之后，拉着本杰明的手就往外走：“天哪，本杰明！——我教堂的工作！！” 本杰明被我拉得踉跄了一步，也反应过来：“今天你不该休假的吗？” “要是上帝不放假，那么我也一样！”我头也没回对西里斯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这里，“送到上次那个地方就好了——那里人比较少。” “好的……”本杰明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特别是发型和领带），便去开车。 我在门口等待，心里想着自己好像没有必要再待在教堂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别的“愿望”需要在教堂实现的了；并且就算出现了新的问题，再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也并不会自动冒出来，更不会自动告诉我答案。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然是选择换个“地图”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两个被我们“改造”过的孩子，恐怕只能留在这里了。 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莉莉小姐？”之前就出了门的阿福难得地穿着便装，他推着超市车向门口走过来，车里的大包小包显示出他快乐的满载而归，“您是来找少爷的吗？” 之前我是找西里斯的，现在则是在等本杰明，Emmmm，所以大体上来说，阿福说的也没错…… “是的，阿福，上午好。”我估计本杰明还需要一会儿才能来，而决定辞掉教堂工作的我突然也不是那么着急了，“平时也是您负责采买吗，阿福？嗯……我看东西挺多的，不如我来帮你吧。” 我看了看，注意到有一个中等大小的白色食物袋，就选择先拎起它；阿福愣了一下，松开车扶手，快走几步打开了门：“是的，这是我的职责，我也乐在其中——麻烦您了莉莉小姐，快请进。” 话说我还以为有钱人都是有专人负责这些事情呢，看来阿福是个喜欢亲自上阵的好管家啊。我眼神示意了一下阿福后，独自把东西拎去了厨房，找到合适的位置，把东西放在桌上。 那袋东西与桌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了闷闷的声响，倒像是很有一些重量。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口袋里面是一堆被宰得小块儿小块儿的肉类，因为包装的很好，所以摆放密集，占的空间也很小，并且没泄露出什么血腥味。 等我放好东西，再回到门口，阿福已经把其他的东西安放好了。 果然其他的不是食物，我在厨房都没有遇到阿福。 我顺手把门口的超市车拉进门内，靠在墙边不碍事的地方，往门外看了一圈：奇怪，车明明就在院子里，可是本杰明的人呢？ 望望天，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闪耀了——这么一看大概是十点左右了吧？一向勤勤恳恳的我居然迟到这么久，搞不好“同事们”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要用什么借口呢？我在脑内编排。 不一会儿，被我熟记的、本杰明的脚步稍显急促地靠近，伴有他小小声地喘气，就和在竞走似的。 我默默等着，等他在五米内才回头去看：“本杰明，你怎么在屋里？” 没想到本杰明的脸上却带着点迷惑：“久等了，莉莉。我……是阿福叫我进来的；阿福还告诉我要给我安排‘力量训练’，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套用阿福的思维模式，面无表情地回想了一下。 发现，略加思索，识破：“啊，大概是阿福觉得我力气很大，希望你不要是只弱鸡？” 本杰明：？？？ “我打听到了远亲的消息。”这就是我离开教堂的理由，希望这个理由不要显得太单薄。 “莉莉，原来你今天耽误的时间是因为这个事情！可是，莉莉，你真的不准备再考虑一下吗？”杨修女第一时间就略感焦急地望着我，她的双手轻轻地扶着我的双臂，就像是试图用这种方法把我挽留下来，“你看，孩子们这么喜欢你，贝塔、茜茜、达伦、艾拉……” 我笑着摇摇头，举起电子写字板：“说不定只是暂时的离开，您不必这么紧张，要是我的‘远亲’是误认，那我还能回来吗？” ——我怀疑再罗列下去，天都黑了。 “噢，当然了，莉莉，我们的教堂永远不会拒绝你的回归。”杨修女包容地看着我，“听我说，莉莉亲爱的，如果有什么难处，请尽管回来告诉我和别的兄弟姐妹，千万不要自己硬扛着，知道吗？我们会是你永远的朋友、伙伴和家人。” 我露出感激的表情，在表示感谢后，和往日的“兄弟姐妹”告别，也和孩子们告别。 啊，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孩子，他们的泪水可真是泛滥成灾——尤其是胡萝卜“杰克”，我感觉自己身上的衣裙湿得就如同吸干了一条大河。 “你不会再回来了吗？莉莉。”杰克哭得一耸一耸的，所以他的字迹变得歪歪扭扭的也不奇怪。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我主会指引你我的未来方向的，任何迷途的小 羊羔最终都会找到自己的道路，所以你无须担心没有我你会如何。小杰克，你要学会相信你自己——瞧，你已经战胜了‘大猫’了——而未来一定还有更多的困境等你战胜，但别担心，我主会与你同在。” 杰克依然恋恋不舍，我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开始了我们默契的小游戏——有些小雀斑的脸蛋，长着红色的头发，一双忧郁的灰绿色的眼睛……带着泪水。 我知道他是不会一如既往去“擦掉眼泪”了，于是打起手语：“写字板和这幅画是我的临别礼物，杰克，也许我们以后，会再相见的。” 我把写字板递给他，杰克接过，果然直接把那幅画点了“保存”。 道别完毕，一切都阻挡不了我离开的脚步，所以我几乎没有回头地走出了这座我待了有那么些时日的地方。 虽然我总是觉得，如果小时候的莉莉就待在这里，也许就不会遇到那么多“厄运”了，但我现在过的其实还不错，所以没什么可抱怨的。 ——也没必要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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