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选择这条路。 可是世界就是这样子的,每个人都没有“后悔药”可吃,更别提其实我也说不上真的有多么的“后悔”了。 幸好我从很早就知晓了这个“法则”,所以当这样的“恶果”降临时,我也懒得去问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当幸运的事降临在你头上的时候,你可曾问过“为什么”吗? ——哦,不,我忘记了,我还没有遇到过好事呢。 我默默地被警察带走,顺从异常,也不发一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那几个看起来就很严肃沉默的乌鸦,也对我频频侧目。 我想我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是会负多么大的责任的,更何况我的“家长”很久都没出现了,搞不好他都已经不在世了——鉴于我还是想知道我的“尚恩叔叔”是否还活着,我也最好还是乖一点,跟着这几位穿着乌鸦一般的制服的叔叔们走一趟。 我被带到了警察局,一个又一个乌鸦在里面忙碌地穿梭着。 真神奇,他们行色匆匆,却是怎么做到目不斜视的同时,还能完美避开对方的轨迹的?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冷冰冰的板凳上,等待着给我家长打电话的那只乌鸦的回复,但是显然,他的联络并不是很顺畅。 讲真的,他们该换成白色的制服——就我所知,鸽子才是传递信息的好手吧? 在我给自己讲冷笑话的时候,乌鸦们还在想其他的办法联系上我的“家长”,我被给了一只一次性杯子,也被两个年轻的女乌鸦一左一右守着——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女巫。 ——真正作恶的源头也并不是我。 你打我,我就报复——这难道不是正常世界的法则之一吗?还是说,先生教我的是错的? 不不不,怎么可以“怀疑”先生的教导呢,他可是冒着被他的“公司”发现的危险放走了我呢。 我喝光了杯中水,左侧的女警员主动地站起伸出手,示意我。我抬头的瞬间就做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递过杯子:“谢谢姐姐。” 那位乌鸦小姐露出了稍显尴尬的表情:“不客气。” 啊,对啊,她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么一个被家长放养的孩子,礼貌得都快让她觉得可怜了——怎么会是火灾肇事者呢? 钱重要,还是权重要?我满不在乎地四顾。被那几个孩子的愤怒的家长钱权相压的小警察们,似乎比我更可怜。 不必这么焦灼吧。就这么放了我得了?反正我也不是始作俑者。 我的目光游离着,随着乌鸦们的轨迹而转移,却终于停下了这个无聊的游戏,把视线聚焦在另一个显然也是犯了错的家伙身上。 我发散的思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自动集中了起来。 ——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西里斯的“卧室”。 这哥俩果然都是“钢铁Shaw家人”,连本该个性化的卧室的配置,都如此的类似…… “是不是很眼熟?”西里斯气定神闲地坐在长桌边上,托着脸、望着门口,像是已经等了我一阵子了。 “久等。”我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棺材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我以为你是准备亲力亲为来做什么实验的。”西里斯蓝汪汪的眼睛在我身上和棺材之间游弋,嘴巴上故作无意又另起一题,“莉莉,昨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瞟了一眼他,不感兴趣地沉默以对,径直走向那具棺材。 漆黑的棺身,漆黑的棺盖,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我即便是现在也很确定:之前在树屋里,我的感觉没有错,它是真的散发着先生身上的那种冰凉的气息。 “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能感觉到一些普通人类感觉不到的气息是吗,西里斯?”我没有回头,“我和这个东西,是不是有某种微妙的联系?” 西里斯没有回话,在没听到动静的我忍不住回头看他的时候,专注看着我背影的西里斯却忽然露出奇怪的笑意。 “怎么了?”我忍住自己皱眉的冲dong。 这个小子为什么响应速度这么慢,表情还这么奇怪…… 果然还是本杰明更可爱啊。 “啊,没什么,莉莉。”西里斯继续忽视我的问题,“哥哥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工作的任务也不是很多的样子——你一会儿要去找他吗?” 什么和什么啊。我捏了捏手指,发出咔擦的声响。 “咳咳,莉莉,别这么暴躁。”西里斯终于收敛了恶趣味,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是的,有某种凉飕飕的、让我感到不妙的寒气——但是很可惜,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东西和你恐怕不是一种味道啊。” 直觉?又是直觉吗。 我用我的直觉在第一次见到西里斯的时候想到了流金,后来我猜测是因为西里斯见过流金,而染上流金的气息的缘故——那现在,西里斯作为“局外人”,他的意见应该也是有那么一些道理可寻的吧? “西里斯,作为‘失明患者’的你是不是少有出门的机会,并且不常在大家视线里出现?”我冷不丁地发问。 西里斯变化了一下姿势,更加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我想是的,莉莉。” “那不错。”我眨眼间便做了决定,“跟我出去吧,西里斯。” “去哪里?”西里斯闻言精神起来,坐直迎接我的目光,饶有兴趣的样子。 ——这模样和本杰明又有那么一些的相似了。 “我的旧居。” 我的手犹豫片刻,终于触到冰凉的棺材,怀念的感觉升起,促使我轻轻用手掌拍了拍它敦实却有灵气的棺身。 ——虽然它里面装过一个讨人厌的“木乃伊”。 西里斯站起来,显然是同意了我的临时起意:“剧透一下吧,莉莉,我们是去做什么呢?” “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你刮个胡子。”我并不解答,看着他和本杰明几乎一样的脸,“你们十分相似,所以要出门,至少别让认识本杰明的人以为是他。” “哦,莉莉,别这么严肃啊。对我这是小问题罢了……是的,我早就想剃胡子了;天知道,阿福已经提起过很多次了,不过我是个‘孩子’嘛,孩子总是担心自己身上的东西的‘丢失’,所以一直没让阿福‘得手’……”西里斯奇异的笑意又渐渐浮起来,“不过莉莉,你对我那哥哥,真是太贴心了~” 我:贴心?喵喵喵? 我维持冷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动身吧。” 这时候本杰明应该在看文件? 那就等回来再去找他看看新的食谱好了~ 我曾以为被成功领养走(而不被遣返)的孩子都不会有再遇到的一天了,而今天显然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这个“魔咒”被打破了。 瞧瞧那是谁? 我微微低着头,一次性纸杯里模糊不清的自己微微晃动,扭曲着的脸庞上似乎有着微妙的笑意。 那是惯常一副傻乎乎表情的家伙,被遣返的我的“一次性家人”领养走的那位——棕发绿眼的哈利。 他怎么会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小了吗? 明明曾经都在另一个国家,后来却来到同一个国家的几率,有多小我想正常人都会知道;而这两个人中间一直没有见过面,却不约而同地在同一时间被拘在一个房间。 哇,在另一个国家遇到故人,说真的,我一点也没有什么“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原谅我没什么温情——哦当然了,如果他也看到了我,我相信他也没有。 我向来灵敏的听力十分专注地为我捕捉着十米距离的哈利附近的动静。 “这个傻小子怎么回事?他是个哑巴吗?”“不,好像不是……” “他的家长呢?”“电话联系过了,都没有接电话呢。” “再打几次电话吧?我看这个孩子傻乎乎的样子,该不会智力有问题吧?” “不不不,这是他第几次来这里了来着?你是新人你可能不知道……” “……” 喔噢~一个年幼的惯犯,这次是惹到了有钱人? 怎么听起来像是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我? 啊,我是指“惹到有钱人”这半句,毕竟我大多时候都是很有分寸的,甚至为了我自己的“人设”,而分寸严酷得过了头。 不过有哈利在的话,这就很有意思了。 哈利维持着他痴痴傻傻的面具,我保持着沉默不安的面具。 我认为孤儿院出身的我们都有厉害的面具,当有一天它变成了我们的脸皮,我们就能真正的做到“被赦免”。 ——面具能让人幸福吗? 此时的小莉莉仿佛有了答案。 可是面具只是面具罢了,如果不能用它达成目的,那它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是时候做出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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