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把手从背后伸过来,环住她的手,扶住她的身子。谢月回头,就看到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眸。 韩子砚走了,好戏自然而然就散场了,人们看不到想看,也就兴致缺缺地散开。 “姐姐,别让他们走。”谢月还不肯罢休,眼见他们越走越远,竟还不顾身体不便想追。 谢元娘如何会由着她? 闹到现在已经够了,再闹下去,谢月的身份被识破,谢府就别想在这里待着了,索性韩子砚走得快,倒是免了她一番功夫。 接下来,谢元娘和小菊两人不管她的挣扎,钳着她回到马车里。 “够了,你还嫌你丢的脸不够多。”谢元娘低喝,脸色阴沉,“你一个小姐不顾廉耻当街打人,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谢月就抽抽嗒嗒地哭起来,低吼着:“坏了名声又如何?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去和他们同归于尽,死了算了。” “啪”马车里响起一声脆响,谢月的头就势一歪,一个红印子就这样浮现在她脸上。 谢月就蒙了。 这一巴掌打得有点狠了,谢元娘的心里舒服极了,面上却还是正经严肃,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不要脸,谢府还要。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和我回去,规规矩矩地当你的二小姐,我还可以保证这件事不传出去,将来可以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人,你若还是哭哭啼啼想找你拼命,那我也只好把你交给三姨娘,随便找个人把你嫁出去,免得你不懂事做出什么来,听清楚了没?” 谢月怔怔地看了她半响,突然嚎嚎大哭起来,“你怎么那么心狠,有错的明明是他们,你不帮我反而要将我随便许配给别人,我不依。” 谢元娘不禁扶了扶额,觉得头疼极了,要说服她安安静静地回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这个样子是要给谁看?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泼妇才会玩的戏码,你要是想循环渐进,我可以给你条绳子,你现在就在这里吊着,回头我会让人安安静静地帮你收尸,全了你的心意。” 谢月果然止住了哭声,只余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人生哪能事事顺心。”谢元娘道:“你错就错在永远都不能满足。” 谢月的心就咯噔一下,直觉认为她刚才的语气有些森冷,是可以冷到骨子里的那种,然而等她想去细细探究的时候,谢元娘已经收起她的情绪,漫不经心地倚在马车里,面上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反而是她有点不自然了,“我,我,我……”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好像被抓到了小辫子,无从辩驳。 谢元娘忽然烦躁起来,她不该和她说那么多的,有的人,就算你说得再多依旧改不了她的本性,她的潜意识里,依旧恨不得撕了她。 她不耐烦地挥手,“把你脸上的泪痕擦擦,别让人看出端倪。”顿了顿,又道:“你和罗四先回去,我另有事办。” 谢月微不可见地皱眉,心里疑惑从生,张口就问:“姐姐想去哪?要不我陪你。” 谢元娘就一个眼神抛过去,虽谈不上多严厉,却冰冷,让她一下子噤了声,背脊一阵发凉,剩下的话就全都堵在喉咙里,心肝儿一颤一颤的,不敢与她对视。 “回去之后好好待在房间里,若是被我知道了你还不安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谢月却不敢不听她的话,乖巧地点了头,连一点不情愿的表情也不敢露出来。 谢元娘就觉得好笑,单看她这个样子,不知情的人说不定真的会被她骗了,真的以为她是一个无害的人。再过不久,她恐怕会忘记她今天的顾虑。谢月就是这么一个长不住记性的人。 她下车,嘱咐罗四:“把她送回去,路上注意一点,别让她太乱来,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答应,确定她回到院子后再回来接我。” 她又瞄了一眼马车里的谢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才带着小菊离开。 小菊亦趋亦步地跟着,有点心不在焉。 谢元娘走过一条巷,拐过一道弯,忽然地就停下来,身后的人差点来不及刹步险些就撞上去。 小菊刚想开口问,却看到谢元娘侧过来的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之后就见谢元娘讨了口气,说道:“出来吧。” 这句无头无脑的话,听得她一肚子茫然。 不久后,后面不远处的拐角的地方就走出来一个人,小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顾流年是谁?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小菊出乎意料地挡在谢元娘身前,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小菊,你退下吧。”出口的是谢元娘,不待小菊反应,她就拨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不用太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顾流年脸上的笑意温和直击人心,不怪他诧异,习武之人轻盈若鸿毛,每一步都不易察觉,更别说谢元娘根本不会武功了。 谢元娘轻轻一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公子的打扮不似一般人,更不像是余兴县的,身份应该是非同一般吧。”她的话题就转移到他身上,根本不给他问问题的机会。 顾流年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小姐为何对我的身份如此感兴趣,莫非?” 他那戏谑的口吻让小菊不禁挑高了眉。 “我确实对您的身份感兴趣。”谢元娘毫不避讳地回答,如此直言不讳倒让顾流年怔了怔,“假如您的来历不值得深究,李掌柜也不会那么听你的话。” 她是在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顾流年的神色怔松下来,深邃的眼睛里闪着看不清道不明的光,“怎么,你不喜欢那株兰花?” 望着他那认真的表情,谢元娘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假借看向别处来逃避他的目光,“只是觉得不适合,你以后还是别这样,我挺惶恐的。” “好。”顾流年很爽快地答应了,“以后我不送你兰花了。” 谢元娘眨眨眼睛,这句是纯粹说他以后不送兰花了还是说不送兰花改送别的?她不敢确定,却不敢多问,只能任由这个怪异的问题一直盘亘在她心底。 “我不懂得养兰花,被我养坏了反而可惜了。所以……”她硬着头皮说下去,“找个时间,我让人送回去还给你。” 顾流年嘴角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一寸寸冷下去,眼里有失望有怒意,叫谢元娘以为他会愤愤地甩袖而去,这样也好,他们两个本就不应该有交集。然而等了半响他还是没有发作,她不禁诧异地看过去,却见他的愤怒化作了无奈,也跟着她重重地叹气,“我也不懂得如何养兰花,你若是养不活就扔了。” 她忽然疲惫起来,不想再继续试探来试探去,索性开门见山起来,“顾公子,你上次说过兰花是打算送给母亲的,想必夫人是一个蕙质兰心,气质酷似兰花的人,不知她对那株蕙兰如何评价?” “她很喜欢。”顾流年微笑起来,“还说想见见远花的人。” “可我记得我选的那株不是在我那吗?”谢元娘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难道还有两株一模一样的蕙兰?” “你怎么知道送你的是你挑的那株?”顾流年反驳:“难道就不能是另外一株相似的?”如预料般见到她一瞬间的错愕,他心情大好,又道出一句:“不过送你的,确实是你挑的那株。” 谢元娘就觉得和他说话真是一件累心的事,“真弄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行为透着神秘,我知道我是不该多问的,单看李掌柜很敬重你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既然不简单,为何要三番四次为难于我?” 她有这样的疑问顾流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换做是他,疑问更多,疑心更重,“我是应该告诉你的,但不是时候。” 他就算不想告诉她她也没觉得什么不妥,抛出这个疑问只是想他知道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很大的距离,“其实你不用告诉我,因为没必要。” “好了。”顾流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我来找你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听说上次碰到的那个姓韩的有意要娶你为妻,正准备待你父兄归来马上就去你家提亲。” 谢元娘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并无意外,意外的是顾流年居然知道韩子砚的打算,不过细想之下也觉得是,以他的能力想要探听韩子砚的事问题应该不大,而他提起韩子砚的时候,神情是倨傲得很。 谢元娘道,“多谢告知。”脸上并无波动。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顾流年笑问:“你打算如何应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元娘的回答摸凌两可,“我爹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 “是吗?”他意味深长一笑:“你说出这话后可别后悔。” 谢元娘当即就想,她说的这话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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