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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谢月倒是老实没再闹出风波了。    她病好了后,就马上抄写女戒,等到一百遍抄写完了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第四天一大早,谢月就命人将抄好的女戒拿给谢老夫人看。    字秀工整,丝毫不见其心浮气躁,连谢老夫人也挑不出错,掂量再三,谢老夫人只好免了她的禁足。    谢元娘正在用早饭,就有人进来通报,说二小姐有事求见。    知道谢月免了禁足也是不久前的事,这么快就来找自己,确实让她有点惊讶,她就小菊对视了一眼,才不慌不忙地让人把谢月请进来。    谢月一进来就在房间里跪下,随着扑通一声响起,屋里的丫鬟面面相觑,均不知她要搞什么名堂,一时之间,也没人去把她扶起来。    谢元娘的眉头已经拧成一个“川”字,她口气不悦地道:“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被别人看了,还以为她在欺负庶妹,传出去的名声可不好听。    “姐姐,妹妹想求你一件事。”谢月道:“听说老夫人允许你有事可以出府,我想,让你带我一起出去。”    “有事起来再说,跪着成什么样子。”谢元娘的眉毛拧得更紧,屋里还有别的丫鬟,而她不管不顾地说出来,是对她屋里的丫鬟太有信心了还是真的不害怕她央求谢元娘带她出去的事被揭露?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她固执地说道,竟然想就这样赖着。    谢元娘气极反笑,“好,那你就跪着吧。”    她招来丫鬟收拾桌子并让她们全都退下,这才端起一盅茶慢条斯理地轻啐一口,等着谢月主动服软。    她是个没耐性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向养尊处优的谢月开始觉得双腿发麻,膝盖跪得生疼,上面好似有无数的蚂蚁在爬。    她不适应地动了动,又看了谢元娘,见她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咬了唇,试探性地叫了声。    谢元娘将茶盏轻轻地搁在桌上,然后用手帕拭了唇角,而后望了她一眼,悠悠道:“使性子这种事可不好玩,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你想要我难做人?你不是喜欢跪着么?那就再多跪一个时辰吧。”    多跪一个时辰,不是要她的命吗?    谢月慌了,急急忙忙站起来,却忘了她的腿正在发麻,才抬起不到一丁点又立即跪下去,腿上的酸痛让她倒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有泪花闪现。    小菊想上去扶,被谢元娘一个眼神制止,“就是要让你痛,痛了才会吸取教训,是二姨娘太惯着你了,才会养出你这么一个不顾后果的性子。”    谢月就无不委屈地辩解,“我这不是太心急吗?”又求饶,“我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谢元娘面沉如水,竟是难得的严肃。    谢月怔了怔,才缓缓地点头。    “起来吧。”谢元娘道:“先告诉我你想出去的意图,否则我帮不了你。”    她俨然有了松口的意思,谢月心里一喜,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渐渐地挪到椅子上坐好,却没说出具体的缘由,“我想出去散心。”    谢元娘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你也确实该出去散心了。”    话一说完,谢月倒是一怔,她想过她会问东问西,本打算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她是真的答应带她出去,以至于她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带谢月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避免两个院子的丫鬟婆子乱嚼舌根就要先打点好她们,想要躲过其他人的耳目,谢月就得装扮成丫鬟跟在谢元娘身边,总之任何一个环节都没那么简单。    为了可以有多一点时间筹划,谢元娘决定过两天才出去。    这天傍晚,她就写了一封信,交代小菊拿给罗四,让他带给一个姑娘。    到了要出府的那天,谢月早早的就换上丫鬟的衣服,随着汀兰一起去了紫竹院,谢元娘什么也没说,就把她带到了马车上,正大光明地出了府。    要去哪里,没个目标,两人就将马车停着,沿着市集乱逛起来。    奇怪的是,提出要出来的是谢月,但这一路上却表示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半点也提不起精神。按道理说,许久才出一次门的闺中小姐,看到市集上的热闹景象,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东看看,西瞧瞧,这个想买,那个也想买。    谢月的行为,实在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谢元娘就落后一步,向后面的小菊抛出个询问的眼神,见小菊点头,她才跟上去。    “二妹妹。”谢元娘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也不等她的同意,就拉着她的胳膊朝前而去,谢月本就没多大的兴趣,任由她拉着。    走不了多久,“宝记号”三个字顿时出现在面前,谢月抬头一看,不由得被刺得眯起了眼睛。    她就想起了那盒胭脂,继而想起了胭脂盒上面的那个字。    “要不要进去看看?”谢元娘就问:“宝记号的胭脂可是我们县城万里挑一的,很多贵妇小姐都会过来看看,就连京城的人,少不得也有人在用。”    像她们这样的一般小姐,也不是天天可以用的,也就偶尔拿自己的私房钱出来买几盒回去用着新鲜。    谢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难看的痕迹,她暗暗地咬了牙,正在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身后就传来小菊“呀”的一声。    声音不大,只有站在离她不远的谢元娘和谢月才听得到,谢元娘就顺口嗔她一句,“咋咋呼呼的,行事没个章法,亏你还是我身边的人。”    “小姐,我是看到了……”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下巴点了点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谢月本没那个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但就是眼睛那么一撇,就看到了她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    脸,随即黑了下来,有如乌云。    “那不是韩爷么?”谢元娘恰好在此时开口,语气里多了几抹惊讶,“她身上的人是谁?”    “好像是花月楼的李云姑娘。”小菊道。    只要在余兴县待过的人都知道李云姑娘的大名,即使谢月时常在谢府没听过她,但一听花月楼这个名字,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种地方。    “不过是个贱人。”谢月就恨恨地低骂一句,看样子,倘若不是碍于谢元娘在场,她怕是已经冲过去和李云厮杀了,“就算有几分姿色几分才艺又如何?风尘女子有谁会高看她们,还不是男人取乐的工具。”    厚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怨毒。    前面那两个却好似没看到她们,李云挽着韩子砚的手,在前面的摊子上挑着珠钗首饰,韩子砚的脸上尽是宠溺和温柔,就好像身边的女子是他心爱的人。    这一副唯美的画面无疑刺痛了谢月的双眼,李云甜美的笑容和韩子砚的柔声蜜语就像是一把刀子,一寸一寸地刮在她的心口上,痛,并恨着。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去杀一个人。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怨毒,不到片刻的功夫,韩子砚似有所察觉地侧了头,随即他的心咯噔一下,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完了。    谢月不顾阻拦,缓缓走过去,在李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出手给她一个巴掌。    李云被打得头一歪,完全蒙了,反应过来顿时向韩子砚哭诉,“韩爷。”    看她双眼通红,委屈起来比平时更加妩媚,韩子砚的心都快化了,下一刻,又心疼起来,一旦心疼就恨起了谢月,“你疯了。”接着不顾旁人,帮着李云查探起她的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听在谢月眼里,就多了一层恨,她就咬牙切齿起来,“你为了她和我闹脾气?为了这个下贱的女子?你眼里还有没有,你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谢月是不管不顾地叫起来,旁边聚集起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都对她指指点点,她也不在乎,只紧紧地盯着他。    韩子砚却是恨不得不认识她,她不要脸他还要,这事要是被传开来他还要怎么做人?    这涉及到他的脸面,涉及到他以后能否在余兴县立足,能否在族亲里抬起头来,如果不是此时他不好做作,他绝不会任由谢月乱来。    “你先回去,我以后再向你解释。”他就耐着性子低着声音劝解她,“待在府里,我会去找你,你别在闹了,这事闹开了谁都没好处。”    谢月嘲讽地笑了,“韩子砚,你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离开全了你的脸面吗?我偏不,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    韩子砚的耐心快用尽了,但他还是不想发火,“我对你说过的话不会变。”    “闪开。”谢月可没那么好骗,“我要是再信你的话我这辈子就等于活到头了。”    李云却还嫌场面不够混乱,缠着韩子砚就是不给他继续靠近谢月,“韩爷,我的脸好疼。”    她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滚烫的泪水滴在伤口上,她倒抽了一口气,眼泪更加汹涌了。    韩子砚看了止不住的心疼,含怒瞪了谢月一眼,带着李云拨开人群走了。    谢月顿时被气得不轻,她前段时间就被气得吐血,如今虽然好了,但元气难免损伤了不少,此时又被牵起了“旧伤”,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连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更别提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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