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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有没有好一点?”

苏正阳怒气冲冲的回来,我在他骂我之前抢先发言。

他一愣,怒火从脸上平息,变得温和,最后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变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在一旁看着,想起来看过的一个草莓生长的动图,从白到青到红,特别有生长感。

“谢啦。”他果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虽然期中考试上场前苏正阳安慰过我,但是紧张感只能缓解一时,等我去了考场仍旧紧张的拼命喝水。

在水房遇见舍长,她忽然趁我不备把水泼在我脸上,一个激灵,倒是转移注意力的良方。

虽然我最后没有成功,但是你和我不一样。

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

“徒弟,好好考。”路过我的考场,他说了和期中考试一样的话。

上午只是语文和政治。

我在心里给自己催眠,盗用了叉叉说的话。

出的全会,写的全对。出的全会,写的全对。

98.

语文和英语是所有学科里最适合对答案两科,虽然老师总说考过去就过去了,别对答案,否则影响接下来的考试心情。

“废话,头上顶铡刀的又不是他们。”叉叉言简意赅。

对答案这种事情,在过上个几千年都不会消亡,除非考试灭绝了。

我们宿舍有君子协定,绝对不在宿舍对答案,绝对不和舍友对答案。这条制度的后面没有跟上一个否则,所以我们也都没有严格执行。

光是从考场走向食堂这一路,我就听到了语文第一道字音题的三种答案。

“不对不对,A选项食不果腹他写的是包裹的裹,肯定不是选A。”

“那也不是选C啊,关怀备至的备我记得老师昨天还强调了,C写的是倍数的倍,不名一文的名也不对。”这个女生的声音明显压过了前一个女生。

“但是D那个势利眼的利写的是力量的力。”

“不对,势利眼是B不是D。”

高嗓门的女生说完,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没错,我选的就是没听到的第四个答案,B。

而且我忘记了“势利眼”到底是在第二个选项还是第四个选项。

我闭着眼冥思,在脑子里拼出语文试卷的图形,然而那四个选项的词语到处乱窜,我根本没办法确定它们的位置。

现在我急需一个人来告诉我答案,这时候对错是其次,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比做错了更为可怕。

我垫着脚尖在人群里寻找我熟悉的面孔,平时晃荡在我身边的舍友们集体消失,在我端着碗走出人群不得不先找地方坐下来时,我看见了林亦博。

林亦博也看见了我。

99.

“好巧。”我傻笑着走过去。

林亦博举着筷子看我,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巧。”

“你吃的也是白菜豆腐啊,哈哈哈哈,好巧。”我觉得我的脸笑僵了,特别傻,食堂午饭种类不超过十种,我们能抢到的不超过五种,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有什么巧的。

我刚刚冲上头的焦急全部安葬在面前的两碗白菜豆腐里,她拿着筷子慢慢吃饭,把我拼命下咽的动作对比的特别狼狈。平时我和叉叉她们狼吞虎咽的已经习惯了,吃饱才是关键,细嚼慢咽的给谁看。

也许这才是男女生分开吃饭的真谛,我忽然就理解了校长的苦心。

我在心里为自己的事理分明赞叹,抬眼发现林亦博正看着我,这次的眼神有了情绪,似乎是想问我什么,但最终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我主动开口:“好吃吗?”

食堂的饭和好吃至少相差一个西天的距离,我这纯属没话找话。林亦博轻轻摇头,又恢复了没有情绪的样子。

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饭还剩下一大半,而我的碗已经空了。

曾经我爸一心想要板正我吃饭出声的毛病,专门给我买了套书,其中一篇就是老师和校长为了教育学生安静吃饭闭嘴咀嚼,两个人坐到食堂里把一顿饭吃出了天荒地老的故事。

学生们感叹,老师吃饭好安静啊,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我姐指出了问题所在,食堂闹闹哄哄的像是个菜市场,他们居然能发现老师吃饭不出声,厉害厉害。

我爸黑脸,我欢天喜地,平白得了一套故事书,我才不管里面有多少我爸的教育意义。

得益于之后的电视剧,我为了能多看一会儿电视,也学会了一口饭嚼二十四下的养生之道,然后桦实一棒子把我打回原形。

我对着面前的空碗发呆,等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而我还有两件衣服要洗,不等她,我又开不了口。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她咽下嘴里的豆腐忽然开口:“你吃完了先走吧。”

“没事...”我脱口而出,然后后半句“我不着急”被堵在喉咙里。

我和舍友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客气过,我忽然想到,如果对面坐的是叉叉,是心怡,是剩下的任何一个人,我恐怕连之前“等与不等”的犹豫都不会有。

“那好,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吧,马上就该吹哨了。”

我拿起书包,用对舍友最最平常的口气对她说。

之前宿舍聚在一起吃饭时,林亦博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们争夺互相碗里的土豆,都以为她是为了节约时间把饭带回了宿舍,然而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每次都是最晚才回来。

林亦博是最简单的那种人,用书呆子三个字就可以轻易概括。

我知道叉叉对语文的憎恨之下连带着少时的经历,看得出舍长从一根筋学会周转圆滑的变化,董希对项岩小心翼翼又不可说的心思,以及心怡和梁嘉康之间的烦心事。至于我,放在他们面前也是个一览无遗的大字报,我们朝夕相处,早就从认识互相的拖鞋发展成可以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好姐妹。

但我们对林亦博的了解,还停留在书呆子三个字。

每个十七岁女孩的生命都是万花筒,随意转动就缤纷绚烂,就算不够美丽,也是千变万化拥有无限可能。而林亦博则是一管指向分数望远镜,再怎样看都是单调的黑白画面。

我把碗放到水池,穿过人群去水房打水,同班女生撞到我身上,嬉闹着跑开,走远了还能听到她们祈祷政治老师判卷手下留情的声音,董希在门外的水房看见了我,兴奋的朝我挥手,手里拿着的是我们两个的水壶。

我们都有朋友。

我回过头,穿过嘈杂的人群看过去,林亦博依旧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吃饭,同样的校服,没有任何特点甚至比平常人还要平凡的长相,像是一堵背景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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