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上!天地为证,圣人共睹,受徒儿一拜!”不知是不是幻觉,佝偻老头竟冷哼了一声:圣人算个屁!
“起来吧,没那么多规矩,行过拜师礼你就是我剑南襄的徒弟了,我自当倾囊相授,只是我并不会剑,却可用枪教你剑。”到了这等境界,十八般兵器皆有共通。
“教你练枪有好处,直,一枪刺出就是无尽杀机,枪可去,要杀之人却不能不死。”
“自身何尝不是一杆枪,枪行的直,就无可敌。”
“先做人,再动枪,什么时候行无顾忌不逾矩,什么时候就能枪出如龙不可当。”
“活一世何尝不就是活一势!”
老头喃喃道:
“来一把枪!”
话语刚落,屋前九把断枪相互铮鸣,杀机冲霄而起,远在几十里外的青牛倏忽之间睁开了眸子,人立而起。
九把断枪一沉,十里竹林啸音大作,一根翠竹自行断去根尾入了老头手里,佝偻的背一寸寸挺直,子房惊骇的感觉到,随着这矮小老头的身躯挺直一寸,天穹似乎就升高一分,浩淼的气机把头顶白云顶出一个大窟窿!
那碧绿的翠竹在老头手里青翠的要淌出水来,老头低喝一声:
“看好了,这才是萧人问红墙!”
竹尖爆出无穷光芒又节节收敛,一寸寸恢复如常,老头手中的竹子轻飘飘往前一送一拉,无穷的气机就在一吐一纳之间尽然灌输进了竹身,老头单手一旋,竹子直挺挺砸进土中三寸三,按手一挑,天地轰隆隆一片声响重叠在一起,似有雷公舞钵电母击锤,嚣响了人世。
待音响散去,子房才从浑浑噩噩之中挣脱出来,目瞪口呆望着老头,刚才那浩大声势是面前这佝偻五尺之人信手挑出来的?!
下一幕让子房更是目瞪口呆不能自持!
“这,这,这……这么浩大的声势您就从地上挑起一捧土来?!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嘛!”
老头呵呵笑,有些尴尬。不过子房心知这老头不知得有多大能耐,这一枪怕是顾及威势太盛最后关头给敛了去。
子房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从基础剑式连起,劈挑刺这样的基本功练个几千几万遍再学您的枪法?”子房在《湖林志》里看到那些个剑法高超的高手都是从一开始,要不一个剑招就练千万遍,要不就杵在瀑布下练剑,用至力捶打,不过都是狠练基础功,所以才有了这一问,不料老头嗤之以鼻。
“这剑基础招有刺、劈、挂、撩、云、抹、绞、架、挑、点、崩、截、抱等,枪法有拦、拿、扎、打、揭、劈、盖、压、云,扫、穿、托、挑、撩、拨、虚实、奇正等,不尽相同,你先锤炼基础功确实必要,不过一味锤炼基础功却有买椟还珠的嫌疑。”
子房索性回了家告别了小鱼和刘奶奶,把洗漱用品都搬了过来,和老头一起扎庐而居。
老头盯着抱茅草做茅屋的子房,突然轻咦了一声,口中低喝:“魑魅魍魉也敢近我徒儿身?!”一掌拍在子房背后,一缕黑气颓然散去,惊了子房一愣。
“这地方下面埋了个了不得的东西,晚上别出门,在这行走切记要挺直腰背散出阳气,不要让那东西寻着可趁之机。”子房心中一惊,果不其然,第一个晚上屋外鬼哭狼嚎,在林子里甚是恐怖,不过那九杆断枪散发着煞气,一夜无事。好几天之后子房也就适应了,不再奇怪。
而后每天锤炼基础剑式和枪式,每有不对便会被老头引来一根竹竿拍飞。
剑招每日挥舞三百,枪招每日挥舞六百,一日下来手臂酸痛异常,根本不是自己的了。老头就伴着落日余晖帮子房拍拍打打,拍打完身形舒畅,竟不酸痛了。
到后来已经可以挥舞剑招和枪招数千,气息绵延不绝,已经分辨不出哪一招是剑招哪一招是枪法了。
老头就让子房拿着竹剑用这些基础剑招枪法进攻自己,沾到衣角今天就不必练。
可是每次累个半死也追不上老头的步子,他就在三丈内,一摇一摆就躲过了剑招。
子房心中郁闷,在加上身体疲劳脑海混沌,不知不觉也把萧人问红墙一起融进剑招。本来剑南襄创造剑招的时候眼界已经极高,所以招数破绽极少,已经堪至完美,若是子房去改,反而会使招式走形破绽百出。但是子房心知不能不改,否则永远都是站在老头身后的路子上走,永远只能跟着老头行进却永远不能超越。
学武,最忌讳一味的模仿前人。
老头见子房已经悟到这一层,暗自点头,心道这果真是可塑之才。
当徐轩版萧人问红墙新鲜出炉的时候就差不离能用挑起的泥土碰到老头衣角了,要知道,绝世高手挑起的一草一木都有千钧巨力,杀伤力骇人,凡人被碰到非死即伤,老头一枪能挑起半片城墙更不用说。
子房吃透萧人问红墙之前还是个蝼蚁,现在可不一样,他是个会用剑耍萧人问红墙的蝼蚁!
徐轩版的萧人问红墙多了一股子凌厉少了老头那种含势不发,发而天地变色的底蕴,还需要时间打磨。这时候老头已经单手抄起竹竿和子房你来我往的对敌了,此时,已过五个月,秋意正浓,小鱼儿这小妮子拿着食盒来到了竹林。
“剑爷爷,我给您带炖兔肉来啦,呀,子房哥哥一会再练,快歇歇吧!”小鱼朝着子房眨着眼,给子房寻空子休息。她耐不住性子,四个月前就找了来,如今时不时送些可口饭菜来,和剑南襄这老头处的倒是好,一口一个剑爷爷,剑南襄老不耻的一口一个小孙女快来给爷爷捏捏肩,一边还得瑟的给脸黑成一片的子房炫耀。
要是小鱼知道她口中的这个剑爷爷就是把子房哥哥打伤数次的人,指不定就掀了兔肉盖在这老头脑袋上了。
子房也问过剑南襄,女子身体最是阴虚,万一被那邪物乘了机怎么办?
当时剑南襄瞥了小鱼一眼,摇了摇头,说:
“不一样,她与你不一样,她的气数太盛,给那鬼物附身也附不上,反而会伤了那东西的元魂。”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子房啃着兔肉问。
老头心知他问的是林子底下埋了什么,也不顾忌小鱼在一旁倒酒呢:
“一个陆地神仙,半死不活埋在竹林子底下了。”
“当年我被梁之焕的艳血第六叠重创,但那时我就已经堪堪达到半步陆地神仙了,仍吊着一口气不死,但绝不是没有办法杀死我。他却用九把古来煞气最盛的断枪结合这南老山龙吐血地势形成龙口衔珠之势把我的气机钉死在这。这南老山了不得,谷中有水,山口有林,可以是龙含水这等富裕地,可以是龙吐血的险势,亦可以人为布置变成龙口衔珠的封印地势。”
“梁之焕背着皇帝将重伤的我封印在这,每隔七年来取一次我的内力。他却不知有个老不死埋在这竹林下,一身仙道修为催生了这大片竹林,有他做龙口里的龙舌,龙舌一顶就成了老龙颌下吐龙珠之势,契机一到我就能脱困!”
剑南襄寒声道。小鱼儿听的懵懂,不知道这一老一少说的什么。
“那什么时候是契机?”子房给老头递了一块兔肉。
“看谁能熬过谁了,若那老不死熬不过我,先死了,我就可借他死去之机代我受封,若我熬不过他,他就可借我身躯重反人间。”老头说完,子房脊背发麻,心道高手过招真心可怕。
这才明白,青牛不进林子并不是忌惮剑南襄这个大活人,而是忌惮底下埋的不死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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