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瓦面的开口足够进入,他的人就如游鱼一样滑下。
他一伏到承尘上,他经脉流动似都已停滞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一块石头,已和整座建筑连为了一体。
他对自己隐匿的功夫很自信,从小到大的捉迷藏都没有人能胜过他。
因为黄清儿曾教过他如何隐匿气息,他依稀还记得似乎是叫:太一什么什么咒。
只因冬晨风要背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些已经学会了的东西,名字他就不会去记忆了。
可是现在他却连半分自信也没有。
或许当他们刚刚接近云居阁时就已被白寒发觉了。
他只能祈祷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他必须要等到掳走围脖的人出现。至少要活到那个时候。
他似乎真的是幸运的,并没有人发现他潜伏在这里,周围一切都很安静,只有夜虫啾啾鸣叫。
也没人发现李羽。
他明明记得李羽已跟了进来,但此刻只感觉身旁就好像只有一团空气,空空荡荡的。
原来他也有隐匿气息的办法。
冬晨风已不敢动,他的眼从花孔中望下,整个大堂几乎尽入眼帘。
这里根本称不上是什么大堂,虽然冬晨风没去过纯阳殿,但即便是和青王殿比,这里也是既不华丽也不大气。
陈设异常的简朴,白寒很随意的坐着,身前的桌子上也只有一盆盆景,是一株六片叶子的怪草。
许是求如宫上的大堂殿宇已太多,这里只是一个供人静处独悟,修身养性的地方。
但现在却又有两个客人和他相对而坐,一个越风,一个朱雨。
冬晨风虽看不见他们的脸,但可以看到他头上的斗笠,戴斗笠的是越风,千娇百媚的是朱雨。
一身淡红色的衣服,裹着她丰腴的身体,起伏的曲线让男人一看就会移不开眼睛。
但白寒却从不向她斜睇。
她如何敢与七叶比娇媚,七叶还有她比不了的清纯。
可冬晨风目光所及却并没有找到七叶!
七叶去哪了?
她不可能走到冬晨风的后面,她明明要来找白寒的,也不可能去了其它地方。
难道她在途中遇到了……?
冬晨风已不敢再去想。
眼下,白寒正在煮茶烧水,细竹做碳,袅袅的热气腾腾而起。
冬晨风不懂茶道,也看不懂他在干什么,紫砂的茶壶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白寒慢条斯理,不忙不乱,将泡出来的第一壶茶轻轻提起,一股清流的水柱倾泻,滚烫的热水竟直接用来浇了花。
第二壶茶才倒给了客人。
白寒微微一笑,道:“二位慢用。”
越风冷冷道:“我只喝酒。”
白寒面不改色,笑道:“越兄豪客,不喜附庸风雅,只是求如山藏酒已不多了,还望越兄能见谅。”
越风没有开口,只有斗笠下的双眼微微闪动着寒芒。
他的弯刀已解下,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够得到。
白寒目光一转,道:“朱雨师妹难道也只喝酒?”
朱雨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似带着柔情,朱唇轻启轻飘飘地吐出一字:“不。”
白寒道:“那为何不肯赏光?难道我泡的茶实在是入不了您的眼?”
朱雨抿着朱红的嘴唇,一双媚眼只盯着身前那小小的白瓷茶杯,一句话也肯不说。
白寒叹了口气,自语道:“本来还想听听客人的意见,现在看来七叶也只是安慰我罢了,我泡出的茶真的是不好喝。”
白寒把剩余的茶水又都浇了花,看着那株盆栽,道:“等客人走了,我又只好问你了。”
朱雨悄悄地向白寒瞟了一眼,笑道:“难道那草也会张开说话?”
白寒叹道:“草自然不会,可客人来了许久竟也不愿张口。”
茶水已倒光,茶壶轻轻地放下,壶桌相撞,似乎有种奇怪的寂静。
白寒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越风。
茶杯上的热气不见了,空气中寒意骤起。
朱雨娇媚的笑容已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越风突然道:“我喝。”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茶杯离他只有一尺,而刀只有半尺!
他的手看似缓慢却并十分自然的伸了过去。
他的手距白寒只有两尺。
白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竟真的端起了酒杯,他的动作很慢,但手却很稳定。
握刀的手,就是握生命的手,他必须稳。
可茶杯刚刚举起一尺却突然掉了。
茶杯还来不及落地,寒光已起!
寒光起时就已刺到了白寒的眉心。
越风的武器竟不是那把刀,而是袖中的一截短刃。
长七寸宽三分,寒光莹莹,是杀人的利器!
白寒仿佛连动也没动,寒光却动了一下。
“啊!”越风突地一声惨呼,电火石花间他的人已如惊矢般倒飞了出去。
朱雨也化作游虹飞身退开,白寒竟由得她去了。
“啊……”越风痛苦的呻吟着,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手捂着左肩面眉毛已挤成了一团。
左肩处只流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色,却覆着巴掌大的一块青霜,霜气中间正插着自己的那把短刃。
朱雨刚刚落定身形急忙去搀扶,却听嘎吱一阵裂冰般的脆响,“啊……”越风又一声惨叫,双目不可置信般的瞪起,额头汗如雨下,捂着肩头的右手竟被死死地冻在了肩上。
朱雨花容失色,又霍地抬头怒视着白寒。
白寒却仍端坐如初,两指间稳稳地托着跌落的茶杯,慢慢地抬起了头,冷冷地望着他们,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一说你们究竟是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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