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玄子闻言,只是默不作声。
姚知雪道:“若是如此,你们如今怎都来了下界?”
“自邬城离开后不久,绪祝也与我辞行,说是要外出历练修行,本尊未作他疑便允了。此后,邬城与他的夜菩提因斩杀无数妖魔威名远扬,但随后又传出他一夜成魔,将自己炼化为器灵的消息。
“本尊放心不下便寻了去,一路听闻夜菩提反噬了多个主人,心中更是焦急,最后在忘川河畔寻到了离开多年的绪祝,与化为器灵的邬城,他们便如昨夜那般在忘川畔厮杀,只是带来了更大的毁灭。
“那时本尊终于有些明了,实在悔不当初,本欲叫他们收手,但局势已然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一同落入了忘川。本尊封了仙力,下凡寻他们下落,这一转眼就是四百年。”奚玄子苦笑道,“这些年闲来无事便办了个门派,但凡听见一点关于他们的事本尊便会赶去,但皆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最后夜菩提竟出现在岸儿手中,但他遭各派诛杀,本尊又是去晚了一步。经旁人描述,岸儿使用的功法极似邬城当年那套,因此本尊猜测岸儿是得到了夜菩提,便又辗转各派询问岸儿尸身的下落,随后得知帝都宫变,又匆匆赶回派中,这一回终于是赶上了。”
奚玄子已痛失两名爱徒,若此番黎榭再出事,他余生恐怕都要在自责与悔恨中度过,如今想来他甚至有些后怕。
姚知雪道:“掌门可知道易岸被绪祝炼做了血尸?”
奚玄子面露痛苦之色,“绪祝做了太多错事,本尊会让它向那些无辜之魂赎罪的,至于岸儿的尸身,无论他在何处变成了什么模样,本尊亦会寻到将他安葬。”
她望着奚玄子,心口忽然压了块大石似的难受,沉沉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易岸,夜菩提,奚玄子,还有那绪祝,这些人之间有一段段难以清理的关系,那些恩怨纠葛仿若夜菩提的树枝树根,纵横交错,责任与罪过,只言片语难以说清。
姚知雪自侧厅出来,迎着满目的阳光与广阔湛蓝的天空,心却仍是不大舒坦。
她哀叹一声,做人果然十分累呢,想她从前都只需坐在水潭边上,玩玩梅枝赏赏雪,一千年都是这般悠哉而过,但如今她为人一月都未到,却已长了三千烦恼丝,真是不得不说,为人着实不易!
姚知雪下了殿前的白玉台阶,想起方才来时是欲折此处梅枝的,正要去摘,却见一个黑衣少年倚在阶前的青松下,朝她微笑,微微眯起的眼里,流溢着不久将来的明媚春光,因太过温雅俊美,他与背后的皑皑雪山一起,成为了世间最亮眼的风景。
姚知雪缓缓下台阶,黎榭迫不及待跑到她面前,将两三枝白梅呈给她。
黎榭很懂她,挑的花枝都十分合她心意。她摩挲着梅枝,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她见一根白梅上系了一条白绸带还写着什么,抚顺一瞧见是两句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她虽不会写字,但至少会读能看,黎榭的字迹便如梅枝一般纤瘦雅致,叫她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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