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雪问道:“邬城便是夜菩提身为人时的名字?”
“正是。”
她忆起那晚夜菩提所唤法号道:“如此说来,你便是传闻中那未收他为徒的高僧?”
“正是。”奚玄子道。
姚知雪记着神女庙前,夜菩提救过黎榭,说是因为黎榭挥剑的模样像他的一个故人。
黎榭的武功乃是奚玄子亲传,虽然所学功法招式与其他闻栖峡弟子一样,但无形中习得的意与形却是独有的,想必夜菩提看到的也是这一层,那么也难怪夜菩提会救黎榭,毕竟那是问玄大师的弟子。
奚玄子面露追忆之色,“本尊原是修习佛法,法号问玄,苦修数年得以升仙入了上界。四百多年前,邬城出现在我寺前,一脸决绝地求我收他入佛门。但本尊见他其实心有所念,即便入门恐怕也无法一心钻研佛法,便叫他断去红尘之念再考虑出家之事。
“那时本尊有一仙宠名唤绪祝,乃是一只金鹏。它随我修行多年一直十分乖顺,但它一心想化形为人以至心浮气躁,修炼反而退步,彼时见到邬城便想借他之手助自己修行。”
姚知雪好奇道:“邬城如何能助它修行?”
“邬城出身卑微,修炼天资平庸,本是绝无升仙之望。但他少时偶得一门绝世功法,可加速吸食灵气,于修炼上事半功倍。待他境界提升,甚至可吸人灵力收人魂魄,将这些化为己用,十分可怕。但他本性善良,从不走那些捷径,一心一意苦修。
“可世人总是贪婪的,即便成了仙欲望亦只是加倍,无数人觊觎他身上那套功法,欲杀了他占为己有,后来他找到愿庇护他的修真世家,家主甚至将女儿嫁给他。
“但事实上那家主也一直在算计如何夺他功法,甚至怂恿女儿窃取。邬城深爱自己的妻子,不曾怀疑她,最后他的功法被夺,修为散尽筋脉全毁。
“但不知为何那位家主并未杀他,只将他丢在牢中等死。被逼上绝路的邬城记起功法所载的禁忌之术,便将其逆行,发现自己可吸食煞气化为己用。地牢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怨念邪气,简直是酝酿煞气的绝佳之所,于是他开始一点点积蓄力量,修复自己的筋脉重建灵海,修为反比从前更精进一层。
“终有一日,他破牢而出,吸取了无数魂魄,一路杀到家主房前要取那人性命。但最后他的妻子出现,哭着向他悔过,怀中还抱着刚出生的孩儿。彼时他方才晓得,当初正是妻子以腹中孩儿恳求家主放他一命,他才能活下来。邬城于是颓然离去,又自觉再无留恋,便欲遁入空门。”
姚知雪思索片刻道:“掌门的意思是,他尚有牵挂?”
奚玄子道:“想必他自己未发觉吧。无论是对妻儿的爱还是对家主的恨,抑或是对命运不公的愤,邬城心中仍旧所怀颇多。否则一个摈弃了一切的人,又怎会被人怂恿,炼出夜菩提这样的法器?甚至最后疯癫成魔,将自己都变成了器灵?”
姚知雪倚着红木椅,中肯地评价道:“邬城一生遭遇了众叛亲离,处处被人算计,但他最后竟未向那些人复仇,看来确然是个善人。若他不发疯,叫他待在阿榭身旁,乖乖做个护卫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自然是了,否则本尊怎会放心?”奚玄子哀叹道,“其实他成了这副模样本尊亦有责任。若本尊直接收他为徒来日悉心教导,或许他便能将那些弃置一心向佛。”
“但罪魁祸首是绪祝,邬城若做了和尚,绪祝接近他的机会岂不是更多?你作为师父,弟子众多又哪里能时时照顾到邬城?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已发生的更不必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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