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勒克门的信件返回布拉赫纳宫之后,皮洛士见到信上尼克塔斯所列的条款,却不怒反笑,反倒对安托尼亚斯说道:“想必朕这位二叔还真是贪婪成性,索要金钱与土地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共治皇帝’的头衔,显然野心不小啊!”
安托尼亚斯紧盯着皮洛士,发觉他的连撒谎那个并无一丝儿怒意,不由得问道:“那位西西里国王开出如此过分的要求,难道陛下毫不介意?”
“这位二叔喧宾夺主,朕又怎能不怒。”皮洛士摇摇头,捏紧手中的信件,淡然说道,“不过,安托尼亚斯你不是曾言,若是一个人无欲无求,朕却要担心他别有所图;若是一个人野心勃勃,朕反倒有制衡之物。”
言罢,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信件撕碎,随即松开手掌,任凭碎片飘落一地,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朕这位二叔要钱要地,甚至要‘共治皇帝’的头衔,朕都可以给他。不过,朕担心他事成之后,对此却无福消受……”
皮洛士在另一封信件上用精美的希腊文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交予一个宫仆送出,便将此事抛诸脑后。相比尼克塔斯的援助,皮洛士更加关注东方的情况,便出言询问:“安托尼亚斯,东方的情况如何了?”
安托尼亚斯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呈上,随后说道:“前些日子,曹公与塞尔柱苏丹托格洛尔三世重新签订了盟约,共同应对同为逊尼派的赞吉苏丹的入侵,以及占据耶路撒冷圣城的撒拉森人。”
“曹公如此匆忙地签订盟约,应该是得知了新罗马的变故。”皮洛士轻轻抓摸下巴,思绪许久后,才说道,“想必曹公定然不会放任朕轻易离去,南征事宜要加快进度了。还有,新罗马外郊的朝圣者,也是时候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臣已经以曹公的名义,将帝国的舰队召集到外港,随时可以让朝圣者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安托尼亚斯从宫仆的手上拿过另一卷羊皮纸,说道,“另外,宫廷贵族为陛下募集的南征献金已至,将近八万诺米斯玛金币,已全数放到陛下的圣库内。”
“还有,朝圣者中,那位克里斯多夫侯爵已决定向陛下宣誓效忠,随行的还有一百名法兰克骑士和若干侍从,臣已将他们安置在新罗马内。”安托尼亚斯将最近的情况都汇报之后,也将这一卷羊皮纸呈上。
皮洛士接过之后大致浏览一遍,便将它放在一边。随后,他似乎想到什么,刚想说话,却被宫外的吵杂声打断。皮洛士有些恼怒地站起,刚想遣人去一探究竟,宫门便被人从外用力推开。
只见普世牧首多西尼奥走了进来,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沉声问道:“听闻陛下欲离开新罗马,亲自率军南征埃及地区?”
“此言非虚,”皮洛士点点头,他不想与多西尼奥多作掩饰,毕竟多西尼奥此时能出现在宫中,表明他早已料到皮洛士的真实意图。于是皮洛士也就大方承认道,“朕与曹家的关系,大公宗长又岂是毫无听闻?若是曹公凯旋而归,朕之前对曹家的所作所为,又怎能存活?”
多西尼奥长叹一声,说道:“陛下为何执意与曹公为敌,难道陛下硬是要逼迫曹公谋反不成?况且,若是陛下一走了之,将帝国万民置于何地?”
“自古皇权与臣权就绝不可能相融!”皮洛士明白多西尼奥的心思,却断然打消了他这天真的念想,决绝地说道,“所为君臣相融,不过是一方压制另一方,一方向另一方妥协罢了。曹公专权跋扈已久,令帝国上下君非君、臣非臣,朕已忍让多时。此次,朕已是退无可退,绝不再忍让!”
“大公宗长,您也曾侍奉帝国两朝故人,神权与王权,二者原本是互不相扰。可曹家凭借权势,硬是打压正教会,妄图操纵宗教神权,肆意安插党羽,排除异己。难道大公宗长就真的愿意见到正教会变成曹家的掌中玩物吗?”
皮洛士一语道出了正教会的处境,随着曹家插手神权。但凡反对曹家之人,曹家都可借故将其开除教籍,之后不必在意基督徒的看法,随意处置,这让多西尼奥大为不满。
无奈曹家势大,多西尼奥虽然是普世牧首,但他空有众多信徒,却无一兵一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家权威凌驾于自己之上,对此,多西尼奥自然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道:“曹家虽是专权跋扈,但若是陛下与曹家公然宣战,只会令帝国陷入内乱。对于觊觎已久的外敌来说,又怎能放过一个虚弱的帝国。”
“朕亦是明白与曹家宣战极不明智,才不得不远遁埃及,暂避锋芒。”皮洛士上前,拉住多西尼奥的手臂,脸上露出诚恳的神情,说道,“如今曹家势大,朕也无可奈何。不过,凡事必有盛极必衰之论,纵使曹家位极人臣,也避免不了衰落的命运。大公宗长愿意与朕见证那一日的到来吗?”
多西尼奥内心犹豫纠结,尽管他畏惧曹家的权势,可是内心也有几分希望曹家覆灭之意,便迟疑地说道:“若是如此,我愿与陛下见到那一日的到来……”
皮洛士放声大笑,牵起多西尼奥的手,郑重承诺道:“那一日必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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