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风说,他们现所处韶关以西的韶山上,这处泉水是他多年前便发现的,只是,她再细问下去,他却不肯再多说分毫。
待在韶山上的这些时日,倒真是让酒娘有了种错觉,若风事事待她好,事事以她为先,更是不曾离开她,世人总说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比九重天上的神仙还要舒服,如今,她倒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回。饶她心里是有多么气恼他不顾她的苦求,头也不回地离去,此刻,却是消得干干净净。
他给她的梦境太美妙,让她舍不得决然地脱身而去,她只是气恨自己太无用,只会一昧地贪恋当下的好,可是尽管如此,她也觉得心甘情愿,一点点的机会,她都不愿意放弃,暂且让她忘了一切!
那日,想起一则趣事,恰好他在灶上煮着清粥,她近前,看着他忙活的背影,她问:“看来我还是了解若风的太少,我竟不知若风也能煮得一桌美味来。”至少,前世中,他便不会,还总说着好话,他说:有夫人在,为夫又何须动手,夫人的这双手,不光是酿得好酒,烧制的菜肴更是天下天上地下无人可比,能娶得夫人,真是为夫三生之幸!若非那时她阻止的快,指不定他还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鬼话”来,若风说这些话,她自然心里是美滋滋的。
她想这些过往想的出了神,也只能随着他将她赶至了外头,离着灶台远远的,“母亲近些年来身子不好,我作为儿子,不能时刻陪伴母亲,只得在闲时,为母亲做些佳肴,尽些孝道。”他将她推出去后,又在灶头旁忙活了起来。
识得今世的他也不过两三年,她却发现自己真的了解甚少,原来他是这样的尽孝道,原来若风却也是一位会照顾人的人......她不禁道:“若说起做饭来,酒娘我也算得上是一好手,比起酿酒,更甚一筹。”她还是不习惯他一男子在灶台旁忙活,她知道他是顾虑着她手上有伤,故不让她干这干那的,便是连做饭,也将她驱得远远的,酸感莫名涌上心头。
“别总是让我不干这不干那的,我不过是伤了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被明火伤了手,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最后晕倒在韶关城外的又是谁,”然若风调笑着她,她的伤他见过,那不是她该受的苦,“酒娘说这能说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吗?我若不过去,只怕你早就被狼给叼进了肚子里。”他又将她按在椅子上,让她乖乖地坐着不动。
这些说的她有些心虚,若风说得好像都不假,她干笑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呢,反正今日就让若风你瞧瞧酒娘我的手艺。”她干脆装傻到底。
她的手已好了七八成,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她的左手被明火灼烧过,雪白的肌肤又现。她不禁赞叹道,这泉水果真是神奇,她将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又猛然收回来,“看到了没,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原以为若风会妥协,却听若风道:“酒娘这是要装傻到底了。”无可奈何的笑尽显,他是真的没有发现,他已不止一次地露出了这样的笑,这般样子的酒娘与他往日见过的全然不同,这样的她,给以他熟悉的感觉。这个样子的酒娘,可爱!
她呆傻在原地,他许是不知自己这样的一个变化,可不代表她看不到,她离他近,看的也细,恍然间有了种错觉,就像是回到了最美好的那些时光里。
她愣愣地看着他将粥端至她面前,用汤勺均匀地搅动着。她不再逼他,问他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他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她实在是猜不透。算了,何须在这样的场合想这些费人心神的事。
粥被她搅得愈加浓稠,一勺入口,确然不错,这些时日,日日尝他做的菜,却也不觉得难吃,她道:“日后定要让若风尝尝我的手艺。”
后来,她突然惊呼,“若风在此陪我,你的韶关百姓怎么办?”
谁知他不急不缓道:“无事,有皇上派的医馆在,”韶关本就安定了下来,再加上有王爷坐镇,前两日已找出了解救之策,故也无须多虑,“解救之策已下来,阿均他们都能得救了。”
“阿均,”乍提到这个孩童,她不由觉得好玩,小孩儿把她当成了食人的魔头,偏偏他还躲在若风的后头,他倒是眼尖,一下子就找到了护身符,阿均虽说怕她,可嘴上讨喜的话一句也没落下,一口一个地姐姐的叫着,反倒是叫了若风叔叔,想起乐事,她一下子笑了出来。
“酒娘这是想到了什么趣事。”竟让她笑的连形象也不顾,将她嘴边的粥水给擦掉。
酒娘道:“也无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到了阿均,”她凑过去看着若风,仔细地打量着他。瞧得若风冷不防地站起来,干咳两声,他害羞了,不再戏弄他,她道,“我在看你的年纪,时时都以训人为先,也怪不得那孩儿叫你叔叔,却叫我这个魔头为姐姐了。”
她将半凉的粥喝了个干净,又笑道,“这中间可差了个辈分呢,这都让若风占了个便宜去。”
“如此,酒娘便真的该叫一声叔叔了。”如今的然若风,也厚脸皮了起来。
真的是不要脸皮了,这样的便宜,若风也要占,她故作嗔怒,双手叉腰,泼妇模样十足,“我就不叫,你能奈我何!”既说起阿均,她又想起一则事,“那日阿均怕我怕的哭闹不停,你是如何让他停止哭闹的。”
“想知道?”他反问着酒娘,见酒娘如捣碎般地点着头,他又停顿了会儿,故意吊着酒娘,酒娘果真被他气得反笑了起来,泼妇样姿势仍在,他把她的手脚放下,让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宛如大家闺秀端庄坐着,“泼妇样的姿态你是学不来的,还是做你原本的样子,也让人看得舒服些。”突然转变的画风让她一下子坐立不安,他,他究竟是又想说什么,笑意渐散,他的温和后头会不会又是铺满荆棘的道路。
她定是又想多了,他轻点了下她的脑袋,“又在瞎想什么,放心,我不会走。既然酒娘想知道我对阿均说的话......”他凑至酒娘耳旁,就像他对阿均说话那般将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你!”她气得只想打他,他刚刚对她说:阿均再哭,这位魔头姐姐便真的要把你给吃掉了!他果真是原字不差地又说了一遍,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地唬弄人起来,当真是将那般的娃娃一唬一个准。
她捶向他的胸膛,他却没有躲避,这一拳她可实在地用了力气,她以为他会躲开的,她吓得收回手,想看看她是否真的伤到了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她动弹不得,只得定定地由他抓着手。
她感到额头一凉,下一刻却被他抱入了怀中,脑中似是已停止思考,这还是她认识的若风吗!
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的确不同,竟连冰山一角也能融化,只愿融化的一角不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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