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长明下工回家就在门口碰到他老娘在门口等他。看见他就说他媳妇今天从娘家回来就不高兴，在屋里生了一天闷气了。
赖长明立刻就明白了，饭都没吃就回了屋。很快屋里就传来大儿媳妇喋喋不休的抱怨声。
吃完饭赖长明就在饭桌上对他娘说了媳妇跟他说的话，他心里其实也不高兴。为了弟弟有香火，就坏了自家的名声，以后儿子女儿都得受影响。
赖婆子可不会反醒自己的错，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多少好东西啊，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邻村的张婆子。
既然是给那两个赔钱货的，那自家把那两个赔钱货接回来，东西不还得是自家的？
既然那个小的是有福气的，那就先养着吧，反正吃不了多少东西。过几年就能给家里干活了。
这两天她帮老二家的喂猪喂鸡，可是累的够呛，等那个大丫头回来就让她接手。那丫头虽然看着干瘪，其实也十二了，再养养就嫁出去，狠狠的要一笔嫁妆，就算还了这些年的饭钱了。
至于名声不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把那些好东西要回来，还怕没人愿意嫁给她家祥哥儿？什么好姑娘娶不到？名声？名声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啊？
听着赖婆子机关枪一样分说，赖长明心里一松，
田桂也觉得有道理，难得的给了赖婆子一个好脸，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了钱什么好姑娘娶不来？
赖婆子顿时来了劲，连夜就要去跟老二两口子商量。田桂暗暗给丈夫打眼色，赖长明心领神会，拉着赖婆子说：“娘，这个事儿咱们可得跟老二好好商量一下。落到人家嘴里的肉没那么容易吐出来，这时候咱们就得人多势大，到时候咱们都去，就不信那张婆子一个寡妇带着孙子，还能不服软。”
赖婆子连连点头，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呼呼啦啦直奔老二家去。
赖有福家此时还没开饭，他平时比较懒，家里的事情基本不做。
每当媳妇让他做事的时候，他要么说自己不会，要么就说自己这疼那疼全身都疼。赖有福媳妇也知道他懒，支使不动他只能自己动手。
以前大丫在的时候帮她做了一大半家务，现在大丫不在，她也不敢狠说赖有福，说的急了赖有福就烦躁的骂人，再说就要动手。
大丫抱着孩子跑了，赖有福又懒，除了吃就躺着，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睡着。
赖有福媳妇没办法，只能撑着身子自己干。幸好生产的时候比较顺利，没损她太多元气。
长期的磋磨和催眠让她失去了母亲疼爱孩子的天性。日子过得越来越惨，她把原因都归结在孩子身上。大丫刚刚出生的时候她只是有点失望，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她还是挺在意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女儿一个个的生出来又一个个的被弄死。生活的压力，丈夫的无能，婆婆的咒骂时刻折磨着她，慢慢的让她跟他们成了一类人。
她有时候看着大丫手脚麻利的干活，不仅没有欣慰，反而有一种恨意。
迟迟的没有儿子，是不是因为这个手脚灵活活蹦乱跳的女儿的原因呢？
所以看到婆婆和丈夫苛待女儿，她都假装没有看到。有时她会想，大丫的命不那么硬该多好。
也许大丫的命真硬，所以就算挨饿受冻，她还是活下来了，虽然瘦小，可还是活蹦乱跳的。
赖有福媳妇没有婆婆心狠，下不了手，但是她看女儿的目光越来越冷了。
当婆婆用冰冷的声音告诉她：“处理了吧，又是个赔钱货”的时候，她感到全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她第一次用仇恨的目光看向女儿——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大丫看到了她的眼神，所以震惊的站在床前。
直到她被她暴怒的父亲用力推倒。
她看着她摔倒在地，十二岁的人摔成一团，像是六七岁的样子。
她看到鲜血从她额头上涌出来，流了一地。
她的眼睛里有了快意。
她看着她爬起来抢走了那个小讨债鬼，飞奔进雨水里，她就觉得彻底解脱下来。
像是摆脱了纠缠她多年的魔鬼。
魔鬼都消失了，以后她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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