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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川十五岁入丐门,十九岁艺满出师。

他虽然没正式入帮,可是丐帮里所有的人都当他是帮中弟子,他自己更是穿鹑衣、吃乞食、睡破庙、安之泰然的以为自己和天下任何一个乞丐没什么两洋。

甚至于江湖里全都知道“丐门之宝陆小川”除了是丐帮“荣誉总监察”外更烧得一手连钦差大臣都曾轻装去品尝的“飘香三里”----狗肉大餐。

虽然在没成亲之前他睡过街头,也睡过马房、破庙,甚至城楼、棺材。

然而他从来就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猪睡在一起。

陆小川一向就比萧若运气好。

这一回却没“快刀萧若”那般惬意,有个漂亮的女人给他擦拭伤口。

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只觉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接首他就闻到一股只有在猪身上才有的味道。

再来耳朵里听到的是一阵阵猪吃食的呼噜声。

等他的触觉恢复时,他只感觉到耳朵被撕裂的地方有一种湿湿枯枯的东西在替他擦拭。

这所有的感觉加在一起,他想都不用想已经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虽然他的眼睛还没睁开。

他举起手臂痛得他差些喊出声来,却不得不费力的推开那头猪,虽然那头猪正在舔拭他的伤口,而他也感觉到些许的舒适感。

果然,陆小川的眼睛睁开来的时候,他发现他正躺在猪圈里。

他看到了满地的猪食、猪屎,以及那一根湿答答的猪舌头正从自己的脸上离开。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吃猪舌头了。

费了好大劲爬起身,然后忍住全身从里痛到外的痛楚,他艰难的寻了一角稍为干净且有一些稻草的地方坐了下去。

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躺了多久?

可是他知道他仍然在那个连自己也不知道和她有什么仇恨的女人手中。

因为他偶而还是可以闻到花香,而这个季节别的地方决不可能还有如此浓郁的花香。

他想到了那像皇宫似的大厅,也想到了那异种女人的艳舞。

他也想到了最初像国王,最后像太监的男人,然后他当然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如蛇蝎般疯狂的女人。

突然他站了起来,开始浑身不停的轻颤。

因为他想到了妻子以及在她身上尚未出世的孩子。

他忘了全身的痛苦,更忘了一切,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如何逃出这里。

陆小川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也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当他正要翻过那道低矮的猪圈时,他被一阵巨大的后扯之力给扯了回去,同时他的两侧双肩也仿佛断了似疼的他后摔在地。

他爬了起来肝肠欲断的瞪视着自己的肩头,这才发现两根粗若拇指的铁链正穿过自己的肩脚骨,而铁链的那一头正锁在一整块大青石凿成的猪食槽上。

他张大了嘴悲愤的大喊,然而他还是只能发出“啊”“啊”的嘶气声。

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否则他也一定无法认出自己。

他全身污浊,恶臭,他披头散发,面容凄厉。最可怕的是他眼中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眼光,以及那两根锁住他一切希望的铁链。

痛苦的用双手紧紧扯住自己的头发,陆小川恨不得头发就是那两根铁链。

然而头发扯得掉,铁链又怎扯得断呢?

这是一种酷刑,一种惨绝人寰的酷刑。

当陆小川眼睛里悲愤换成了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女人的脚正在猪圈外面。

他慢慢的把跪着的身躯挺直,他的眼睛也一点一点顺着那双脚往上。

最后他把眼睛的视线停在了那个女孩的脸上。

那个女孩子很纤弱的样子,她有一头长发和一对深黝的黑眼睛。

陆小川想不起在哪见过她,然而却有个感觉一定见过她。

她手中拿了一个小瓶子,眼睛里满怀悲悯及同情正怯生生的也看着陆小川。

“我……我来帮……帮你擦药油……”那女孩说话的声音很小,显然她也被陆小川这副鬼样子所吓到。

陆小川仍然眨也不眨一下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我……我奉命来替你擦……”那女孩又说。

奉命?陆小川一听这两个字心火陡生,他无法忍受这种酷刑后的施舍。他的喉头发出一声“啊”的低吼,蓦然弹了起来冲向猪圈的栅栏边。

那女孩冷不防陆小川的举动,立刻“啊”了‘声退后,同时手中的瓶子也“砰”的一声掉到地上碎了。

陆小川也只能冲到栅栏边缘,他拚命的把身体往前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他双脚用力的在原地踏着步子,牵扯着铁链直直的,而他的双肩又开始有了血迹渗出。

那女孩在一惊之后并未再为陆小川疯狂的样子所吓。

她现在只征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瓶子,反而有些惊慌的喃喃自语:“我……的药油,我的药油……”

就在陆小川也有些迷惑之时,他看到了一双冷酷的眸子出现。

那个女人袅袅地行近,陆小川突然全身的血液全冲到头上,他似像噬人,亦像疯子,顾不得铁链穿骨,拚命的扭动,空自挥舞双手作出欲扑之势。

他当然认得她,就算化成了灰陆小川也不会忘了就是她把自己弄成这徉。

那女人没有一点表情的来到陆小川跟前,她一点也不在意这甩的环境。

她生冷的说:“陆小川,和猪作伴的感觉如何?”

陆小川目中似欲喷火,他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正好溅到那女人的身上。

她看也不看一眼,就仿佛陆小川的唾沫是吐在别人的身上。

除了恨极之外恐怕再也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可以让这女人会不再生气。

如果这是种恨的话,那么这女人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你有种,看样子我让你成了哑巴还不够,似乎该拿把剪刀剪掉你的舌头才对,不过那样一来你是非死不可,可也就太便宜你了,嗯,不好,不好,我可不希望你那么早死……”

那女人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回头对那个女孩说:“如花,你给我们这位贵宾身上的铁链抹了油没有?我可不希望那铁链锈死在他身上,那么以后可就没得玩了……”

这女人想千什么?

难道他真的想在陆小川的肩脚骨里像女人穿耳洞般的要他也戴上什么?

陆小川想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

那叫如花的女孩骤然一听那女人在问自己,不觉慌张的只会说:“我……”

那女人已经看到了地上的碎瓶子。

她的脸色变了,变得更为冷漠与阴履。

“怎么?连这一点小事也没办好?”

“我……我不小心把……把瓶子掉在……掉在地上……”

那女人无声的笑了,可是一点点笑的味道也没有。

她愈笑,那叫如花的女孩愈是颤抖得不克自己。

“很好……很好……”那女人连说两句“很好”后突然挥手,两记清脆的耳光已落在如花的脸上。

于是如花的唇角立刻渗出血迹,她却连擦也不敢擦,立刻跪在地上惶恐的道:“娘娘……如花该死,如花该死……”

“你本就该死。”

一抬腿,如花纤弱的身体已斜飞出去,这一腿虽没把如花踢死,可也把她踢掉了半条命。

如花险些被那女人一脚给踢得闭过气,她一息尚存踉跄的甸伏到她前面,眼睛里尽是乞求与哀怜,嘴里却道谢:“谢……谢娘娘不杀之恩,谢谢娘娘不杀之恩……”

陆小川真正了解到为什么这里的人个个都如此怕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三声清脆的钟声,那女人脸上不觉一怔,随后如飞逝去,临走只丢下一句:“还不给他上油?他要完了你也就完了……”

如花在那女人走后,不觉滴落了眼泪。

陆小川看在眼里不觉一股同情之心油然升起。

他不再咆哮,也不再挣扎。

因为他发现如花和自己的遭遇比起来,只不过一个是被铁链锁着,而一个没有被锁而已。

如花也感觉到了陆小川态度的转变。

其实就算陆小川仍然疯狂的像头狮子,她也必须完成任务,哪怕是有再大的危险。

她拿起了一块尚未完全碎裂的瓶子,小心的把剩余在内的药油捧起,然后以一种赴死的心态慢慢的走到陆小川的面前。

“我……我帮你擦药油。”

陆小川从她的眼睛里已经看出了如果自己不和她合作的话,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条。

不觉心里一叹,是的,她又没得罪自己。

他点了点头。

于是如花一点也没嫌臭及脏,她甚至低头钻过栅栏来到陆小川的身边,从身上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来慢慢的替他擦拭琵琶骨附近的秽物。

“可……可能会有些痛……对不起,希望你能忍住……,其实擦一些药油对你只有好处。因为如果铁链真的锈死在里面的话,那么你一定会变成了残废……”

她仔细的做着她的工作,一面又道:“希望你的伤口能够快点愈合,那么铁链才可能有拿得掉的一天……人家说……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想你……你应该明白这一个道理……”

她说话的声音好小,陆小川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诧异的看着她并且咀嚼她话中的意思。

“药油打翻了,要不然你其它的伤口也可以顺便抹一些……对不起,我的能力有限,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如花做完她的工作后满怀内疚的道。

陆小川看着她的双脚及身上沾污了许多地方,不觉有些歉意,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我叫如花,听别人说你叫陆小川是不?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那女孩显然还只是孩子,她有些好奇的问。

陆小川只能露出一丝苦笑。

“噢,我忘了你不能说话……”如花歉然的笑了笑又道:“你……你到底怎么得罪了我们娘娘?”

陆小川也想知道,但是他只能摇头。

“噢,我该走了……”如花看了看天色突然道:“等一下我会给你送饭来……”

陆小川多希望她能留下来,因为他想多知道一些这里的情形。

可是如花显然有要紧的事待办,她匆匆的离开了,留下了大堆迷惘。

娘娘?陆小川不知道那个叫娘娘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她真是皇宫里的娘娘?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得罪过这位娘娘,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恨意居然那么可怕,报复的手段竟然那么狠毒?

他仰首向天,他不知道许佳蓉是不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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