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楚媾和之际,在晏卿等人的帮助下,又用了整整二十七年才使国势渐渐恢复,令齐国得以东山再起,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这就是他的前半生。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不就是为了光复桓公霸业,称霸天下吗?天下最强者,从来就是他的目标。
当今天下,晋侯小儿难敌六卿作乱,余国国君未足崛起之姿。
昭陵之会和皋鼬之盟,晋国看似恢复了对中原诸侯的领导权,实则将晋国诸卿的怠惰、贪婪以及晋国政权的整体性无能清清楚楚展现在了天下人面前。
盟会更是直接造成了蔡国人的失望、卫国人的怨恨和郑国人的叛心。晋国已经是徒有躯壳了,再加上南方吴国蠢蠢欲动,搅动着这本就不安的形式......而齐国正是要在这风云变幻中勇做天下最强者。
——这是他设想的后半生。所以自吕黔入晋后,他就没指望这个儿子还能回来。他也没阻止一些人的小动作,用一个儿子换取攻打晋国的由头,为了国之霸业,值得。
但那终究还是他的儿子,是吕驹重视的兄弟,所以他说出了自提起吕黔后的第一句话:“郑伯这次派来的人见了吗?”
这话和之前世子驹转变话题比起来,好像跳得更远,又是一个转话题极为突兀的人!
世子驹不明白齐侯意图,更不敢有所忽略,想着“只要有对话就有希望”,恭敬答道:“儿臣前几日迎他们入齐,现安排他们在梧台住下。”
“可曾聊起什么?”
“来人说要面见君父,儿臣与他们并未深谈。”
“三年前,郑国执政大夫子大叔在从昭陵回国的途中,愤然辞世,致使郑国亲晋势力大减,郑伯与晋侯决裂。现如今郑伯派人入齐,驹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先与晋决裂,时隔三年又派人入齐,加上不久前郑国刚在穷谷败给晋国......
“郑伯想来已下定决心与我齐结盟。”
“两月不足,郑先后派了两位大臣欲与寡人商讨结盟之事。你既想接黔儿回来,就替寡人去处理这件事吧。”
齐郑联盟后,晋压力必然更大,到时提议接子黔回来也更为容易。
世子驹欣喜不已。齐侯又道:“黔儿这事鲍氏和田氏必会反对,可知该如何做?”
往日就是因为鲍氏田氏死咬不放,吕黔归齐的事每次刚开始提就被打压下去了。世子驹这次改从齐侯处下手,可最后还是得面对二氏的刁难。
“儿臣愚昧。”
“你是寡人的嫡长子,未来的齐君,怎会愚昧?仔细想想,想想一些容易漏掉的人和事……”
“比如后庭,比如女人…...”
世子驹如醉方醒:“多谢君父,儿臣明白了。”
寺人丁送世子驹出宸极台,世子驹回头望去,君父,您明明有办法的,为何以前不愿意呢?子黔,他是您的亲儿子啊。
天空还是之前那样的黑色,在大家眼里就是一块布。
然而,也有少数例外。
那些例外的人,像临淄城外的妍姬一样,仰头看着天,越看越觉得,那一抹湿润的氤氲分明是墨啊!
因为是墨,所以浓淡都是随人的,因为是墨,所以连空气都变得轻盈了些,仿佛人生就是一副飘散着墨香的水墨画。
雨还没落下来,可是因为这样一片墨,呼吸好像顺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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