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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婴肆虐,我们顾不得他的警告。

寒渊也是修炼之人,他能感觉到我身上的仙气。他不无讽刺地说蚩尤有眼无珠。他觉得蚩尤放着一个仙子在身边,却舍近求远来借落月弓。

蚩尤虽然没有证实,但进入谷底后发生的一切,他早已对我的身份起了怀疑。听了寒渊的话,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我只是淡然笑笑,催着有些动摇的寒渊赶紧离开谷底去拿落月弓。

夜长梦多啊!我冲蚩尤眨了眨眼。蚩尤会意,和我一左一右夹击着寒渊要离开。

寒渊好翻白眼。此时更是白眼朝天,我听见他微微地叹了口气。他领着我们来到洞里。我和蚩尤来时经过的洞。洞冥草闪烁着幽幽的蓝光。顺着光亮七拐八拐,到了一个狭窄的地方,一口冒着烟气的泉眼,周围蚀骨的寒冷。

我缩了缩身子,无法迈过去。蚩尤脱下身上的虎皮坎肩批在我的身上,依然抵御不了寒气。寒渊鄙视地吸了吸鼻子,从泉眼旁边的一块石头下,摸索了半天,摸出一把弓箭。

冷气森森,白光幽浮。一把弓,九支箭,箭柄相连。寒渊说九支箭可同时发射,发射出去后相连的九支箭会自动分开,根据力道发射去目标地。

蚩尤接过来试了试,很趁手。寒渊青白的脸上暗了暗,说能不能用看蚩尤的缘分了。

我们拜别的时候,寒渊一改常态,很是关切和善的样子。那时候我已经着他的不尽木烘烤了好一会,冰泉的彻骨寒气刚刚缓和一点。走了几步,我们却很为难。我是个仙,自然可以化身蝴蝶飞出去。蚩尤却是个凡人,我没有带着他一起飞升的本事。

寒渊颇嫌弃地看了看我,指了一条隐秘的出口给我们。

一路上,蚩尤背着弓箭,腰部佩着他的宝剑,走得环佩叮当。却没忘了追问我的来历。我自知欺瞒不过了,便将自己是神女座下一只蝴蝶仙的事告诉了他。他心领神会地“唔”了下,摸了摸鼻子,“你既然是个仙,为何不能对付九婴这样的恶兽?”

我瞪了瞪眼睛,他不震惊自己居然遇到一个神仙,却好奇这个神仙有多高的本领和法力。顺手拨开两旁的杂草,低着头走了几步,“这个嘛,其实是你们凡人的误解。”顿了下脚步,听见一条蛇游动过去的声音,我静了静后才又说道:“其实天上很多的仙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无所不能,法术高明。譬如我这样的,就是一个小仙,能腾云驾雾而已,却没有打败恶兽的本领。唔,九天玄女是女战神,她就有这样的本事。这是需要修炼的,修炼也要看天赋和能力,不是所有的仙都能修炼成的。再则,凡间有凡间的法则,我们也不能随意插手,那样就乱了。”

蚩尤鼻子里重重地嗯了声,“这话不错,我们凡人的世界就应当我们凡人自己掌管。”

我冷笑了笑,“你们凡人太喜欢争名夺利,喜欢打来打去,为着一些虚无的东西。我们天上的仙就好多了,喜欢自由自在,逍遥快活,不会为了什么名声利益去争抢打斗。”

蚩尤沉吟着道:“你们神仙衣食无忧,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我们凡人却不行,要活着就要强大,要强大就要把别人变弱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着,才能生存。我们还要抵抗各种灾难,疾病,还有死亡。人只要想活着,就得战争。我也不喜欢战争,不喜欢看着人死,可作为大首领,我不去战斗,很快就会被别的部落吞噬,我的子民就会流离失所,饿死野外。”

蚩尤的声音提高,“你也看见了,一个九婴就伤害了九黎族多少子民。这些,你们神仙会遇到吗?”

我默了默,心道自己成仙后就在神女座下,神女地位尊崇,自然不会让我们受半点委屈。蚩尤说的这些,确然是我没有想过的。作为凡人,也有凡人的无奈。被动也罢,主动也罢,都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活着。活着,是凡人作为人的唯一存在。神女说过,凡人死后,魂魄无依,身体会埋葬于泥土,化作尘土。有些人魂魄进入轮回,有些人却堕入鬼蜮,很少有人能死后上天。他们其实也是可怜人。

我不说话,蚩尤便也沉默。不知他是因了上皇这个身份还是本身的性格便寡言少语。我一直觉得蚩尤和我统共不过见两次面,虽然爱用言语激我,却不是个多话的人。来此之前,曾听他和边虞的一次对话,因风声猎猎,没大听清楚,却也大概听明白是蚩尤问边虞,他平日里是不是太过苛责。边虞笑得讪讪,借着骏马奔驰壮着胆子说蚩尤并不是苛责,只不多不爱说话,沉闷的脸色看起来让人觉得不可亲近而已。

许是因为憋的久了,他所有的心里话都发泄给了我。我有些郁闷。

上了山峰,夕阳西下,半空云霞染红了树林。蚩尤已经知晓我的无奈。看着我化成一只蝴蝶翩翩,他怅然地怔了怔。

边虞带着人寻了过来,见着蚩尤惊喜地差点滚下山去。又哭又笑地扑到在蚩尤脚下,一点也没有了战场上的威武神态。

蚩尤漫不经心地认真编了个谎话,诸如“自己不小心跌入崖底,幸而被寒渊大师所救,两人一见如故,顺利就借来了落月弓”之类。我在他侧面顶上徘徊,听见这样的话只觉得想笑又笑不出来,憋得心口生疼生疼。蚩尤毫不心虚地望了望我,嘴角上扬,显见的恢复了一贯的赖皮模样。

心愿达成,我也不便久留凡间。不知神女从玄女处回瑶灵台了没有,也不知道采司见着出去的是我和小鹊仙两个,回去的却少了我一个,她该是多么失望和生气。想到这些,我心里便很是忐忑。虽然月亮就快要升起来,我却第一次急着想要赶回瑶灵台。

趁着蚩尤他们没注意,我转身飞了相反的方向。飞了一半的路,突然醒起那天我丢下奇相独自跑了,没留下只言片语,不知她此时此刻如何担忧呢?回去后说不定被神女限制下凡,还不如就此机会先去看望下奇相再说。打定主意后,我兴冲冲又调转方向往奇相的家中飞去。

奇相已经安稳地回了五羊墟,我很放心。

回去的时候,路过姜水,我从云头上看见了在姜水边徘徊的女节。

命里是劫,终究是躲不过去。很久以后,我都能想起神女说过的这句话。女节是我的劫,轩辕是我的劫,无论我如何做,都没办法逃脱这个定数。

嫦娥后来对神女说,既然当初给了我这颗沾染红尘俗念的心,便应该料到我会与这红尘凡间有牵扯不尽的纠葛。这不是将我一味困在瑶灵台就可以化解的。

有因有果,既然种下了这个因,就一定有这个果。

奇相和蚩尤相识,是在两个月后的一日。

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我破茧成蝶,我一直将这个日子作为自己的生辰。每年这个日子,我喜欢独自来到轩辕谷,坐在紫荆树上望月饮酒,权当给自己庆贺了。

今年不一样,多了奇相和女节。我去的时候,她们已经准备了几样鲜香的野果。我知道定然是奇相准备的,凡间只有她知道这日是我的生辰。她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是用一种奇特的植物做成的香包,有股药香味。奇相说有助于安眠养神。

我带了瑶灵台的仙酿。

几杯酒下肚,奇相有些醉意,和我们说她今日来之前,在皓齿山的鬼雾林去寻安神木的花,结果遇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差点被那蛇吞了。

我这才震惊地知道,原来她为了用皓齿山特有的安神木花叶给我做礼物,竟然遭遇了这么危险的事,我感动之余,没忘了怪责她不应该将自己深陷险境。

奇相眯着眼睛呵呵笑道:“你放心珠珠,我是猎户的女儿,才不怕这些野兽呢。不过这次,幸好遇到一位勇士相救。”

那位勇士,便是蚩尤。

奇相说他带着几位随从侍卫,拿着一把弓箭,是为了追寻大家传言的吃人恶兽才去的皓齿山。恶兽无定踪,蚩尤已经追了许多天。

奇相知道蚩尤是九黎族大首领,谈起蚩尤,她的脸因为醉酒而有些红晕。女节扶着额头浅笑嫣然地看着奇相,半晌后又给奇相的空碗里倒满了酒。

仙酿甘醇香甜,我也醉了,醉得有些胡言乱语,却忘记了自己到底说过些什么。

只模模糊糊记得一句:“公孙轩辕,你为何要是有熊国的少皇子?”

次日凌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化成蝶的模样,醉意熏熏地趴在紫荆树上一枝花叶上。醉里如何,早已忘个干净。女节和奇相还各自抱着膝盖半卧在树下睡得香甜。幸好此时是夏季,夜里没有那么寒凉,不然她们二人一定会冻得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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