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道:“吃粥时有点痛。”
玄凝之拿出元夕自制的牛黄解毒丸,笑道:“正好用上了。”
元夕吃了药,说道:“出了许多汗,肯定臭死了,我要洗发沐浴,那小红不知道能不能帮我?”
玄凝之作色道:“哪里臭了?才略好一些,就忙着这些事,下午要是还这么精神,明天让吴妪帮你洗发。”
元夕说了几句话,觉得疲乏,不再争辩,催促玄凝之去休息,见玄凝之叫人搬了院中乘凉用的竹榻,便默默睡下。
再度醒来,见玄凝之在垫了被褥的榻上睡着,便悄声唤小红去净室。出来的时候玄凝之已不在,元夕暗悔把人吵醒了。
吴妪着急地进屋,苦着脸说道:“女郎一出门就病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能乘车,还是回城里去,看病吃药也方便。”
元夕觉得身上又有些寒气森森,暗自心惊,生怕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就这么狼狈死去,连忙说道:“不行,我病重,现在冷得厉害,动弹不得。快去叫人给我煎小柴胡汤。”
吴妪不知小柴胡汤是什么,见元夕面色萎顿地又闭上眼,便急忙去找玄凝之。
玄凝之见元夕双目无神,已无平日的灵动之色,却强作笑颜,心下忧闷难当;伸手摸了摸元夕的额头,柔声道:“身上冷得厉害?我叫吴妪去拿熏笼过来。”
元夕半闭着眼睛,说道:“熏笼是什么?我冷,给我灌个汤婆子。”
玄凝之面色一变,厉声道:“吴妪去拿熏笼,小红先去打盆井水,再找些烈酒来。”
二人战战兢兢急忙去取东西。
过了一会元夕面色变红,玄凝之摸了摸额头,已经烫起来了,心下焦急,自己出去看药,叫吴妪给元夕脱了丝袄。吴妪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想叫玄凝之出去,又见他满眼焦急之色,脾气也与往日大相异径,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元夕喝了药,玄凝之让吴妪带小红下去交代元夕的生活习惯,自己守在元夕身边,用烈酒擦元夕颈动脉附近。
元夕看了玄凝之一眼,说道:“阿凝去用饭吧,我等会儿就好了。”又道:“有紫雪丹就好了,可惜方子没记全。”玄凝之宽慰道:“会好的,等你好了,咱们一起看看怎么做。”元夕道:“这个是有诀窍的,要加柳枝,这柳枝含有对乙酰氨基酚,用来退热镇痛极好。”说罢,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玄凝之闻言愣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大声唤小红去烧水,吴妪去准备干净衣裳;自己开门疾奔至塘边,飞快地伸手扯下两枝柳条,又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细心割下一小块树皮,随即回屋。
玄凝之将门外熬药的小炭炉移进外间,把树皮,柳枝割成极小的块,放入炭炉上的药罐中煮。玄凝之进屋,发现吴妪跪在元夕床边,一脸的怪异,问道:“又怎么了?”
吴妪道:“女郎说这床不好,太低了,头晕;太硬了,浑身骨头痛;要垫上席梦思才好。郎君,什么是席梦思,是将席子缝上丝绵吗?”
玄凝之一惊,道:“女郎身体不适,骨头疼痛,所以乱说的。不必放在心上。”旋即掀开被子,将元夕抱了出来。吴妪急忙阻拦:“这可不行啊!男女大防啊!”
玄凝之不理,只将元夕抱到浴室,试了下水温,把人放了进去。温水浸没了元夕的身体,薄薄的白色衣衫很快湿尽,现出里面元夕自制的黑色内衣的影子。吴妪叫道:“虽是未婚夫妻,可是这也不能太没分寸。郎君还请出去!”
玄凝之也看见了元夕怪异的胸衣,面显尴尬;心想,又不能脱了衣服用烈酒降温,还能怎么办?沉吟了片刻,说道:“吴妪说得有理!不过我和元夕早晚都要成亲,如今元夕病成这样,不如今日便冲喜,想来是为了元夕好,岳母也不会责怪。”
吴妪没想到玄凝之弄出个这样的的解决办法,一时间呆住。玄凝之又道:“元夕如今病得说胡话,就算是找了个医女伺候,又哪里及得上我?”
吴妪看看憔悴不堪的玄凝之,又看看水中不知在嘀咕什么的元夕,默了一默,长叹一声道:“酒水红烛什么的,是找庄头要吗?”
玄凝之拱手道:“有劳吴妪费心了,让小红将药端下,带你去找黄管事。”
吴妪走后,屋内无声寂静。元夕忽然抬了一下头,叽叽咕咕地说起来,玄凝之俯身凑近,凝神细听,“……冰砖,马头牌冰砖,小的就行……”
玄凝之怔住,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微笑,眼中水色越聚越多,变成一粒晶莹透亮的珠子,悄无声息地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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