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傲转过身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黎，记住，他人的建议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的心。”
楚黎以为他说的是她对裴修的感情，直到多年以后，她才理解他话里的深层含义。
夜半的将军府，静谧无声，只留各处的灯笼在苍茫的夜色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与天上闪烁的星子交相辉映。
将军府各个院宇都早早熄了灯，隐隐地还能在一些地方听到有规律的打呼声，夜已深了，只剩书房里的蜡烛还燃着，昏黄色的烛光竭尽所能地驱散黑暗。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进来的人手拿了件狐皮大氅，身影如鬼魅般闪到桌旁。他刚把大氅盖在枕着胳膊休憩的人儿肩上，那人忽然猛地惊醒，他只觉得杀意如千百枚针迎面而来，余光中她手里的匕首快如闪电刺向他胸口。
“是我。”他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烛光照着他戴了半边面具的脸，面具在跳动的烛火中明明暗暗。
楚黎眼底的杀意退去了一大半，待她放下戒备，他又说，“极少见你反应这么慢。”
经过军营里的生活，早就让他们养成浅寐的习惯，所以往往是在危机没来临前，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马醒过来，而这一次，她明显慢了一点。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楚黎笑笑说。
“嗯，半真半假。”男子面不改色地戳破她蹩脚的谎言。
“哎……”她叹了口气，一副『就知道骗不了你』的样子，“你若配合我一下，我会开心一点。”
男子不说话，取了剪子把那长长的烛芯剪短。烛火快速暗了下，又很快恢复明亮。
“我做了个梦。”好久，她才幽幽开口。
“我梦到了小时候，初次见他时的事。”
男子侧耳倾听，并不去打断她的回忆。她嘴里的那个“他”很明显不是指他，而是另有所指。
“那时的他笑容那么干净，即便是富家子弟，也不摆架子，被我偷了钱囊还笑嘻嘻的。”
“后来他隔三岔五地来看我，常常给我带好吃的来，还给我讲各种好听有趣的故事，我骂他傻，愿意跟一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来往，他却不以为然。”
“他说我的性格很像他的妹妹，哪怕我捉弄他，他也不恼，依旧温柔待我，我想他八成是把我当作他妹妹来看了。如果……如果那次见面，我能早点出门，或许现在，我们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光景了。”
她目光幽远，望着跳动的烛火出神，仿佛透过那点光芒在看过去。
“阿飞，这几天你尽早调查出他眼瞎的原因，后日我要进宫，只怕事情会越来越多。”她把目光转向他，带着些许恳求说。
深井似的眼眸突然暗了暗，阿飞点头应承道：“你所交付的事，我都会去完成。”
笑容回到楚黎脸上，就好比了却了一桩心事，令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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